今天一整天勞心勞力,再加上剛才人造血漿帶來的衝擊,讓脆弱的心臟有些撐不住。
應淮深吸了幾口氣還是覺得胸悶,他撐著床慢慢站起身,伸手去拿旁邊的藥瓶,忽然聽到宿昀再次開口。
“我其實......是想謝謝您。”
應淮一口水差點嗆到喉嚨裡,他捂唇咳了起來,“什麼?”
宿昀望著應淮,小聲開口:“謝謝您給我曝光的機會。”
他話音剛落,便看應淮古怪地盯了他幾秒,慢慢開口:“你這是在反諷嗎?”
宿昀怔了一下,慌忙搖頭:“不是的。”
“我上這個綜藝是被經紀人推過來磨性子的,他一直嫌棄我不會給自己找機會,鏡頭少,說如果我還不努力就要放棄我了。”
宿昀似乎生怕應淮誤會,慢吞吞的語調都難得快了些許:“我這個人反應慢,性子又遲鈍,要不是您選我做舍友,我可能還和從前一樣,沒一點曝光。”
宿昀認真開口:“所以真的謝謝您。”
房間裡一時間安靜下來,宿昀巴巴地看著麵前眉心微蹙的青年,一時之間擔憂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但下一秒,應淮忽然笑了起來:“那你經紀人沒跟你說過,要離我遠一點嗎?”
宿昀愣愣點頭:“說了。”
應淮唇角的笑意深了些許,下一秒卻聽宿昀慢吞吞開口:“但我不想聽。”
應淮一口氣沒上來,瞬間咳的昏天黑地。
宿昀神情間多了幾分擔憂,他有些無措地上前兩步,卻又想起應淮剛才的反應,硬生生站在原地。
宿昀記得經紀人三番五次強調過,就算再想要曝光也要遠離應淮,不然攤上事誰也救不了他。
但宿昀覺得應淮長的真好看。
眼尾微微上調,發尾的那顆紅珠垂在耳側,給蒼白的臉色意外平添了一抹紅暈。
——脆弱易碎,又有種漫不經心的清冷感。
這讓宿昀莫名生出一股保護欲。
他不明白,這麼一個人怎麼會讓自己的經紀人那麼厭惡。
“您沒事吧?”宿昀猶豫著開口,“用不用我幫您叫——”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卡殼。
——這個綜藝應淮經紀人、團隊沒有一人跟過來,宿昀壓根不知道該找誰。
“我沒事。”應淮緩過一口氣,低聲開口。
他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單純到有些傻氣的人了,心中仿佛塌了一塊,酸軟的可怕。
應淮按著胸口看了宿昀幾秒,忽然輕笑了一聲。“不過你經紀人說的對,你應該離我遠一點。”
他沒由來的頭昏腦漲,沒力氣再開口,勉力坐回床邊,關了燈慢慢躺了下去。
“如果您一會兒再難受,我應該幫您叫誰啊?”宿昀不死心,再次小聲開口。
“誰都不用,”應淮埋下頭,輕笑了一聲,“等我自己撐過去就好。”
·
仿佛一語成箴,半夜的時候,宿昀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喘息聲。
“應老師?”宿昀坐起身。
旁邊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幾個模糊的字眼斷斷續續傳來。
“......梁士寧。”
“為什麼……不救我,梁士寧。”
宿昀迅速下床:“應老師?”
應淮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打濕,死死地按住胸口,嘴唇帶著異樣的青紫。
“應老師,您怎麼了?”
宿昀上前一步想扶應淮起身,卻是剛碰到,便聽麵前的人悶哼一聲,身子更深地蜷縮了起來,骨節分明的手指因為用力泛著青白。
他似乎喘不上來氣,整個人隨著呼吸一下下起伏,控製不住輕微痙攣起來。
宿昀第一次這麼迅速地做出了反應。
他立刻找了節目組配備的醫療團隊,但情況卻並沒有好轉。
“我們不了解應老師的病情,”醫療人員為難開口,“隻能做應急處理,沒辦法完全對症下藥。”
一片混亂間,宿昀忽然想到了應淮昏沉間說出的“梁士寧”三個字。
·
應淮感覺自己的意識昏昏沉沉。
一會兒是上輩子最後時滿手無儘的鮮血,一會兒是這輩子梁士寧沉聲說出那些話語。
應淮脖頸控製不住一點點後仰,如被困的魚兒般,急促喘息著,但按在胸口的手卻一點點無力地向下垂落。
——他感覺好累,他撐不住了,隻想要先休息一下......
下一秒,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半抱著將他扶起,緊接著,熟悉的苦澀藥味在口腔間瞬間蔓延。
“醒醒,應淮。”
應淮勉強睜開眼,正對上梁士寧焦急的神情。
心臟急促的跳動一霎那再次襲來,伴隨著短暫的耳鳴,應淮偏過頭,控製不住地乾嘔了幾聲。
梁士寧似乎無聲地鬆了口氣,他扶著人側過身,慢慢撫著應淮的後背。
“沒事了,沒事,深呼吸.......”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看到麵前的人身子動了動,避開了他的觸碰。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失明過,梁士寧?”應淮低聲開口。
梁士寧動作一頓。
應淮神情恍惚,兩輩子的記憶在他麵前輪換閃過,讓應淮隻覺得頭痛欲裂。
——他恐懼又期待,但又急需一個答案。
“梁士寧。”
應淮望著麵前的人,眼神失焦。
他顫聲開口,卻隻說了半句話又戛然而止:“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也是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