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婚約,宋辭的語氣逐漸低了下去。
手腕一沉,是謝岐輕輕將手覆了上來:“阿辭你放心,等我們回去查到宋瑾姐姐的下落……”
“公子,姑娘!”
馬車未停,外麵卻傳來渝川的呼喊。
冷風自車窗的縫隙鑽入,渝川話音才落,謝岐的指尖已搭上腰間長劍。
果然,利箭破風而來,釘死在車棚之上,箭矢的尖端深深刺進厚實的車壁,竟一時間發出滋啦的裂響聲。
“阿辭,小心。”
宋辭隻覺手腕緊了幾分,箭矢自身側擦過,馬車的棚沿塌陷一角,謝岐攥著她的腕,一把將她帶到身後。
車門驟然大開,謝岐反應極快,絲毫不做猶豫,劍鋒凜凜而出,貼著數名刺客的脖頸而過。
血花四溢,噴灑在馬車四下,外麵風雨未停,謝岐手挽長劍立在馬車上,一手擋在宋辭身前:“阿辭,彆擔心。”
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洇在他的眼睫,混合著血水,順著劍刃一路流落到地上。
宋辭隻覺得他掌心溫熱,握著自己的手腕也帶了力。
刺客再次襲來,刀鋒相抵,謝岐手中長劍使得靈巧又迅猛,挽手將那人手中的長刀挑落。
刺客殞命在前方倒下,宋辭觀察著周遭,十分篤定,這些人又是衝著自己來的。
莫不是他們推斷有誤,留下信息的人實則想讓她前往濟城,並不願她們回到京都?
還未想清楚,箭矢突發,倏然朝二人襲來。
渝川眼疾手快,飛身而起,橫掠到馬車上,一把劈落將刺來的利劍:“公子,他們來的不少,林中還有埋伏。”
謝岐來不及應聲,持劍擋住身前襲來的箭矢,刺客忽而近身,他閃身攬過宋辭,劍鋒倏然刺穿那人喉嚨。
肩臂被突來的利箭擦破,宋辭隻覺得身側人的呼吸沉重了幾分,然而她卻不敢言語,隻怕稍有打斷,會使謝岐分神。
對方來勢洶洶儘是殺招,已經不是阻攔她回到京都這樣簡單,顯然是想連她們的性命也一同取去。
刺客接連不斷,加上連綿的箭矢,謝岐逐漸有些力不從心。然而他卻顧不上許多,手臂平添幾道血口,他眼也不眨一下,神色平靜的擋去接二連三襲來的利刃。
雨水混雜著血,洇濕了宋辭的袖口,一路順著她的衣袖流進她的掌心裡。
她開始分不清,混淆進去的血水是謝岐衣上粘連,還是出自他本身。
雨聲嘈雜,冷兵碰撞,晦暗天地間,她隻能看得見少年衣襟帶血,發帶被風掀起又吹落,他立在前方,拚儘全力為她抵住襲來的利刃,不落絲毫的將她擋在身後。
箭矢刺穿空氣,謝岐才擊落旁側襲來的刺客,一時難以分神去擋。宋辭手持匕首相對,卻隻來得及砍斷那箭矢尾羽。
肩頭一沉,宋辭被推得一踉蹌,利箭一端直刺進身前少年的肩背。
羽箭雖被宋辭作擋住一瞬,卻還是從後深刺進謝岐的肋骨,他偏頭一瞬,口中湧出鮮血,吐落到一旁。
“謝岐!”
宋辭忙扶住他,下意識的偏身將他擋在身後。
“阿辭,不要怕。”
少年的聲音很輕,宋辭卻覺得她的胸腔忽然被壓得很重。
謝岐顯然已經強撐了太久,傷口雪上加霜更讓他有些脫力,然而他的指節卻依舊緊曲著,握緊長劍的手微微顫抖。
利刃近身,見謝岐再次支起身體,抬起的手腕疼的發顫,宋辭咬咬牙,索性手臂一橫。
她不由分說,劈手奪過他手中長劍,抬腕替他擋下襲來的劍刃。
手腕被對方附著在長劍上的力氣震得生疼,宋辭卻麵不改色,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雨珠凝結在閃著寒光的長劍上,她躲過兩招,長劍驟然刺出,深捅進刺客胸腔。
鮮血溫熱著,濺到宋辭的麵上。
她驀地合上雙眼,卻隻一瞬,又強迫自己睜眼,直視著那人瞠目倒下的模樣。
她殺了人。
劍刃刺進人骨血的感覺還留在手上,宋辭打著寒戰,腕骨直發疼。
雨繼續落著,風聲卻忽而停滯,一抹亮白色自周側閃了閃。
薄劍劃破雨簾,打著旋兒的橫穿而過,薄劍輕巧,所到之處卻儘將人的腦袋從脖頸處砍斷。
鮮血迸濺,女子纖細的身影從中穿過,手中輕端著正向下淌血的薄劍。
她走近了,幾步躍到馬車上,抬劍擋下前來阻攔的渝川。
“渝川,不必攔了。”
宋辭開口製止,抬眼對上齊玹昭帶著笑意的目光。
她才要開口,卻先一步被齊玹昭的話語打斷了。
“小辭,謝世子,彆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