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了,齊玹央止了宋辭下一步的動作,抬腕翻了一隻茶盞,又添上茶水,“這裡隻你我二人,況且在外不便,不必行大禮了。”
“過來坐吧。”
聲如其人,潤澤如玉。
“是。”
宋辭應聲,拂了裙擺,坐上茶案的另一端。
茶盞中的清茶晃蕩蕩的,還飄著才沸騰過的煙,擺在宋辭眼前。
齊玹央倒過宋辭的茶,又扶著衣袖為自己也倒上一杯:“宋姑娘找我前來,恐怕不是所為婚約?”
見對方開門見山,宋辭也並不掩藏:“倒也不全如殿下所想,臣女本身患舊疾,自清州到京都,這幅病骨也折騰得夠嗆,若殿下能暫緩婚約事宜,允準臣女好生養一段時日的病,臣女花在鸞景閣的金銀倒也不算打了水漂。”
太子在宮中浸潤多年,她存著的小心思哪裡好夠這人看的。
齊玹央見她坦言,眉頭微舒,神色間也似乎帶了幾分笑意:“我能做的確是有限,定親之事實難拖延,不過既然姑娘沉屙在身,回去後我會稟告父皇,將我們的婚期延後,好讓姑娘多些時日靜養。”
宋辭聽他口中念著婚期,頭不禁有點疼,麵上依舊感激應付著:“臣女先謝過殿下了。”
齊玹央點點頭:“現在姑娘可以說說,引我來此地的目的是什麼了。”
宋辭目光微動,與他打啞謎:“殿下為何而來,臣女的目的便是為何。”
齊玹央沉默了一瞬,本舒展的眉頭皺緊了。
不管如何慈眉善目,齊玹央終究是身居上位的太子,宋辭小心觀察著他的神色,正當她以為自己該滾下去請罪的時候,齊玹央終於動了。
周側的空氣依舊壓抑得有些駭人,齊玹央腕上的菩提珠子碰撞著茶案,發出極輕的響動。
太子殿下不怒反笑:“看你年歲不大,膽子倒大。”
宋辭緩出一口氣,穩了穩聲音:“臣女不敢懷疑殿下,不過殿下既會因臣女放出的消息來到此地,想必也對長姐的事情知曉一二。”
“臣女隻是想知道,殿下可知長姐下落。”
齊玹央輕啜一口茶水:“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知道阿瑾的事。”
他叫得親昵,宋辭有一瞬間的晃神。
不能說出龍紋玉佩的事,更不能坦言他來此本便存著嫌疑,宋辭沉默一瞬,卻不想對麵早為她找好了借口。
太子殿下溫言煦語:“是不是因為那個謠言?”
宋辭眨眨眼,略顯猶豫的點頭,作勢解釋:“殿下,那個謠言,臣女其實並未儘信……”
齊玹央抿了口茶:“你信了也並不奇怪,與我身世有關的謠言已經存在多時,隻是此次有人有意在你我訂婚前大肆宣揚,更將阿瑾也卷了進來,是我防範不周了。”
宋辭才要回話,外麵卻突然有嘈雜聲響。
房內安靜下來,依稀聽到廊道內有侍從阻攔的聲音。
“客人,此間貴客在內,不可硬闖”
另一人聲音極冷,語氣沉沉:“不若你瞧清楚了,誰給你的膽子來攔我?”
門突然敲響幾聲,便見一男子閃身進來,又將門關緊了。
高垣跪地拜禮:“主子,是五殿下。”
宋辭抬眼看向齊玹央。
齊玹央與齊玹宵同時出現在此處,眼下的情景是她絕對沒想到的。
齊玹央卻不慌不忙,從旁拿出兩張拜帖推至宋辭眼前。
“若姑娘得閒,春典之日,還請東宮一敘。”
宋辭接過,還來不及看那拜帖,外麵傳來熟悉的聲音。
“閣下好雅興,這是,來鸞景閣喝酒?”
“鸞景閣的酒確是一絕,閣下好品味。”
齊玹宵的聲音依舊冷冽:“我當是誰,原來是謝小世子。”
謝岐笑的有些頑劣:“呦,閣下知我是誰,不若也報上名姓?”
齊玹宵未說話,反倒是一旁的侍從先戰戰兢兢的出了聲:“謝,謝世子,這位是五殿下。”
謝岐了然點頭:“原來是五殿下,久聞殿下喜好美酒,家父生辰將近,殿下幫我挑選一二?”
齊玹宵卻不回答,開口徑直問道:“聽聞今日鸞景閣三層有貴客來此,謝世子不想見見?”
謝岐毫不猶豫:“不想。”
聽聞二人正在外言語,齊玹央溫聲道:“走吧。”
宋辭將拜帖塞進袖中:“殿下不怕五殿下懷疑您。”
齊玹央不忘去扶著宋辭起身,語調半點波瀾也無:“他早便對我有疑,無謂這一二次了。”
房門打開,齊玹央先走了出去。
他打量了站在廊道裡的齊玹宵和謝岐,麵色平靜:“皇弟想見我。”
齊玹宵冷眼望過來,言辭犀利:“皇兄最不屑這所謂結黨之地,怎麼今日有空想到這裡來一探究竟,莫不是也聽聞了宋家……”
然而他看著隨之走出的宋辭,聲音漸漸熄了。
齊玹央平淡一笑,側首望了望旁側的宋辭。
“我與小辭即將定親,又恐傳出風言風語,故而請老板相約在鸞景閣,不想皇弟會對我們二人的婚事如此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