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可謂歇斯底裡,一旁眾人戛然停下手頭活計,皆是看向他們,當真萬眾矚目。
一時間圍上來少說十個一泉山莊的下人,將孟為魚裡三圈外三圈的困在中間。
“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認識!”那指認孟為魚的小廝相當堅定。
孟為魚還糊塗著,問:“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沒有偷東西,況且昨夜……”
“就是你!我不會看錯的!你這張臉……”小廝義憤填膺,卻磕巴了一下,道:“你這臉誰會認錯啊!你就是偷東西的小賊!好啊,也不打聽打聽我們一泉山莊的老爺是什麼來頭!偷東西都偷到我們頭上來了!今天若是不教訓你,怕是……”
小廝說道著,就要伸手去拽孟為魚。隻可惜,他連孟為魚一片衣角也未有碰到。
隻是一抬手,就被瞬間隔開。
“哎呦!!!”
小廝後退四五步,這才穩當住。
定神去看,有人擋在了孟為魚身前,可不就是太子殿下趙無淵。
趙無淵本就心中不愉,這會兒臉色全黑,低喝道:“誰敢動他。”
他一身貴氣,又器宇軒昂,小廝們都是會察言觀色的,隻覺得這少年人必然大有來頭,全都你看我我看你,拿不定注意,不敢叫板。
石長友、袁並謝和其他兩位捕快,也趕緊搶到孟為魚身邊。
“你們是不是誤會了?”石長友老老實實解釋:“孟先生怎麼會偷東西呢?”
“就是啊。”其他捕快也道:“我們孟先生怎麼乾得出這樣的事情。”
“況且,昨個兒晚上我們大家在客棧投宿,離這裡還有半日路程,根本沒到過此處。”石長友又道。
“你們都是一夥的!”
小廝不依不饒,就是認定了孟為魚是小偷,而且無比堅定。
孟為魚就納悶了,忍不住歪了歪頭,黑亮的眸子晃動著。
小廝如此肯定,不像是故意找茬或者扯謊的樣子。如果說,他的確見到了一個小偷,這個小偷居然還和孟為魚長得一模一樣,無法分辨。
“倒是有趣了……”孟為魚低聲感歎。
趙無淵可感覺不出任何有趣,冷聲道:“好啊,原來夏家的人如此蠻不講理,今日我算是見識了。”
小廝看他們一行也有六個人,人頭不算少,還有會武藝的在其中,心中犯嘀咕,乾脆招手,讓旁邊的下人去莊內找人,也好在人數上壓製他們。
很快的,果然莊子大門轟然打開,呼啦一下子就出來不少人。這回不是十來個這麼簡單,粗略一數,怎麼也有百八十人。
山莊前的大空場,眨眼間都有些擁擠,再站不下多餘之人。
那些夏家的下人們站定之後,自動讓開一條路。有人這才施施然走出來,看來大有來頭和身份。
趙無淵皺眉去看,並非一泉山莊的老莊主。那夏副統領,趙無淵是見過的。
來者一點子也不老,估摸著三十出頭,看起來更為年輕。穿戴的乾淨簡潔,但氣度非凡。
趙無淵看他眼生,卻又覺得有一絲絲眼熟。
倒是來者,走出之後第一眼見到趙無淵,便止不住露出驚訝表情。
他驅步上前,竟是一掀衣衫下擺,乾脆利索的就跪在了趙無淵麵前。絲毫也不拖泥帶水,態度恭恭敬敬。
“管家這是?”
“管家怎麼給他跪下了?”
原來這年輕人居然是一泉山莊的管家,叫做泉風。
小廝們驚訝的互相目詢,全不知發生了什麼。但他們顯然畏懼年輕管家,見到泉風如此態度,立刻都不敢高聲喧嘩。
趙無淵雖不記得泉風這個人,但瞧他模樣,應該知曉自己的身份。
趙無淵不等泉風開口,抬手製止。
泉風是個通透之人,當下沒有將“太子”二字說出口,隻是隨機應變,改口說道:“此乃我一泉山莊的大恩人,眾人不可不敬。”
“這……”小廝們都是一臉納罕。
泉風也算是思緒敏捷,給趙無淵他們圓了身份。
那剛才第一個“認出”孟為魚的小廝有些不甘心,道:“管家明鑒啊,這年輕公子……真的,真的就是昨天夜裡來府上偷東西之人,我看的清清楚楚,絕不會錯的。”
“錯了。”
不需要孟為魚他們辯解,管家泉風已經道:“這位公子文質彬彬,一看就不懂武藝。而我一泉山莊上上下下守衛森嚴,想要夜間潛入也非容易。這位公子怎麼可能昨夜來偷東西?人有相似並不奇怪,或者那人故意易容,我們豈能一時口無遮攔的誤會了好人。”
“是……”
小廝一聽管家這番話,簡直滴水不漏,也覺得是自己偏頗了,垂頭道:“是小人剛才衝動了,誤會了這位公子。”
孟為魚現在更是覺得有趣了,剛才是有趣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小賊。而現在……
他看不清楚這位泉風管家的模樣,但聽得到他說話,也能感覺到他做動作時候的風聲。
對方行事嚴謹,機辯無雙,絕不是什麼普通之輩。
“剛才唐突了這位公子,著實過意不去。”泉風親自走過來,彎下腰給孟為魚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