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國,雍都城。
街道上人聲嘈雜,喧鬨非凡,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而雍都城這條最繁華的街上,有一座清樓。彆誤會,這可不是勾欄瓦舍,而是清淨的“清樓”。
樓宇內女子豔麗非凡,琴奏舞曲甚是美妙,果酒花茶佳品菜肴,更是吸引著眾多文人墨客達官貴胄蜂擁而至。
樓內最上層的一間客房不同於其他,位置極其隱蔽,內裡卻也是風雅至極,剛至房門,便有一股細細的清香襲人,沉水香的味道可謂是沁人心脾。
進內,當中擺放這一個紫檀架子的翠竹屏風,壁上掛著幾幅不知哪位大家的墨寶,筆鋒蒼勁有力,線條流暢。
案幾上擺放著這個汝窯瓷器,精致美觀。
鏤空的雕花窗戶射入斑斑點點的細碎陽光,細細打量過來,花木大理石案幾上擺著精致一把古琴,滿屋都是那麼清雅舒適。
“楚洋,你來了。”
一身月牙白的交領大袖剪裁合體,身姿清瘦挺拔,長發披肩隨風搖曳,步履輕緩,若芝蘭玉樹,光風霽月,如詩如畫。
語氣輕柔婉轉,空靈悠遠,卻似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錯覺。
楚洋附身單膝跪地,抱拳道:“公子。”
那人緩緩走到屏風後坐定,淡然開口道:“起來吧,什麼事?過來說。”
楚洋應聲後起身走入屏風,俯首而立。
“公子,黎將軍回來了。”
撥弄茶碗的手似頓了一下,“哦?這麼快,怎麼沒聽到風聲,不是說去了道觀?”
“黎將軍……他……”楚洋有些局促不安,撇到上頭那位淩厲的眼神,慌忙低頭拱手道:“黎將軍受傷了。”
砰的一聲,茶蓋重重地摔在茶碗上,那原本輕柔的語氣瞬間帶了幾分薄怒,“怎麼回事?”
楚洋汗都下來了,顫抖著雙唇:“黎將軍是在去看望黎老將軍夫人的道館遇刺,是被馬車接回來抬進府裡的。屬下已經安排歐陽先生去看了。”
那邊似鬆了一口氣,“做得好,派人去盯著,跟歐陽說,我等著他回話。”
楚洋聽聞言如逢大赦,趕忙應聲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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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早早地掛在空中了,初夏的晚風輕輕撫摸著清樓下的柳樹,月光透過窗欞鋪在那人身上,顯得格外清冷。
他側身俯在窗邊,發絲被風玩弄的有些亂,他也不理,隻是靜靜地坐著,目光閃動,宛若寒潭的眸底翻騰起無數絲絲縷縷的情愫,複雜而微妙,令人難以洞察分毫。
砰!房門被撞開,跌跌撞撞進來一個人,不管不顧地坐到榻上,不停地喘著粗氣。
“嘖!”窗邊的人似是不耐,卻還是坐起身,為快喘斷氣的人斟了一杯茶,伸手遞了過去。
那位喝了茶終於不喘了,把茶碗重重拍在案幾上,道:“嘖什麼嘖!蘇曦和!我為了你累個半死,你倒好,還不耐煩,有本事自己去看黎淵!還有!你怎麼又開著窗戶,雖說是夏日,但晚風還是有寒氣,自己的身體什麼樣兒不知道?我這會兒累著呢,可沒工夫再救你。”
蘇曦和定定地望著歐陽澤,那眼神看得歐陽澤渾身冒冷汗。
“哼,想知道黎淵怎麼樣?”歐陽澤指了指窗戶,“關上窗,我就告訴你。”
“威脅我?”蘇曦和的語氣陡然冷了幾分。
“不敢不敢。”歐陽澤拱了拱手,屁股卻抬都沒抬,“潤王殿下,我錯了還不成?我關,我關還不行?”說罷膝行到榻邊關上窗,複又坐下。
靜默了一瞬。
“你不問問我黎淵的情況?”歐陽澤單手撐著臉看著蘇曦和戲謔道。
蘇曦和輕笑一聲:“你能這般與我玩笑,想必黎將軍無礙,否則,你早跑了,還敢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