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曦和悠悠轉醒,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看著眼前逐漸清晰的熟悉的縵帳,才發現自己是做了一個夢。
“醒了醒了,歐陽先生,公子醒了。”楚洋興奮地趴在床頭確認蘇曦和確實醒了之後衝過去把歐陽澤拽過來。
歐陽澤掙紮著甩開楚洋的手,理了理被拽壞的衣服,白了楚洋一眼:“沒大沒小的,有我在他還死不了,還不是怪你,由著他發瘋,不然能這樣?去去去,把藥拿來喂你主子喝了。”
楚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答應著去了。
歐陽澤扶起蘇曦和,卻對上蘇曦和清冷的目光,脖領一涼,強裝鎮定,“乾什麼?剛救回你的命就想殺了我?且看你現在有沒有這個本事。”
“誰給你的膽子那樣叫我的字?嗯?”蘇曦和嗓子沙啞的厲害,陰測測的,叫歐陽澤一個哆嗦。
“我叫你蘇曦和,蘇憬琛,顧琛,潤王殿下,你都沒反應啊,那我隻能……”歐陽澤瞥他一眼,小心翼翼道。
“什麼字啊?這麼稀罕的?還不許彆人叫?”
聽到這個聲音,蘇曦和渾身一震,不由得緊張起來,心裡暗道不好。
“他怎麼會來?遭了!也不知道方才他與歐陽澤的對話他聽到了多少?他如今在雍都化名顧琛,再隱秘身份也隻是池州山上江湖第一藥莊天霜閣的少閣主顧琛。
但是方才歐陽澤說了潤王殿下,這若是讓聽到了,後果不堪設想。”
麵上不動聲色,隻狠狠剜了一眼身邊的歐陽澤。
黎淵走到榻前,放下在走廊接過來的楚洋端著的藥,坐在榻邊,目光悠悠地在蘇曦和身上流轉。
蘇曦和此時身上還插著歐陽澤施的針,上半身未著寸縷,黑發微微飄拂,滑過瘦弱的肩膀,蘇曦和因病身材清瘦,此時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他肌膚雪白,胸膛隨著喘息微微起伏著,線條流暢筆直。
一雙眼睛更是冷冷清清,不帶絲毫情緒,仿佛他總是站在人最少得地方,安靜淡然地望著這個與他無關的世界。
黎淵此時的目光屬實有些放肆,可是他瞧著這薄薄的唇,如雪的肌膚,孤傲清冷的眸,散在耳邊的發,隻覺得這人俊美的不得不讓人暗暗驚歎。
蘇曦和被這灼熱的目光看的十分不自在,隻得尷尬的輕咳一聲道:“失禮了黎將軍,實在抱歉,我這插著針,也沒法兒穿衣裳,不然……您請屏風外坐坐?”
“不必。”黎淵揮揮手斬釘截鐵地道,對蘇曦和溫暖地笑著。
語氣溫和,目光卻不善。
“將軍怎麼會來這兒?”蘇曦和捏著被角,徐徐問道。
“哦,是我,你昏迷了這幾日,我就沒顧得上去將軍府,隻是讓人送了藥過去。黎將軍聽說我日日都在清樓,以為我流連煙花之地,又聽說清樓不是那個青樓,隻是酒樓,就想過來轉轉。我看你的藥沒了,想著去陪你重新配,可有味藥醫館也沒了,正準備去采買,正巧在樓下碰到了黎將軍,將軍聽聞你的狀況後,說那味藥皇上前幾日的賞賜裡有,就拿了來給你,所以……就……”歐陽澤吞吞吐吐的,不知該怎麼說下去,更不敢看蘇曦和的臉。
黎淵接過話頭,“所以,我就來瞧瞧。慕晨說清樓的掌櫃是女的,叫……楚徽音,怎的本將軍這幾日來瞧著……這掌櫃倒像是……你?”
蘇曦和轉頭對上黎淵探尋的目光,心中一凜,卻迅速穩住心神,徐徐拱手道:“哦,是這樣,那得多謝黎將軍救命,在下日後一定報答。”目光坦然。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黎淵那雙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了他好久,唇邊的笑容邪肆中帶著些危險。
蘇曦和聞言心底一震,麵上絲毫不慌,遲疑了一瞬,看似不經意的道:“是,我是清樓的掌櫃,楚徽音也是掌櫃,不過是幫我照看生意的,我身子不好,管不了這麼大的家業,所以做個甩手掌櫃,躲躲清閒。”
黎淵畢竟離京多年,一時間也隻是查到他顧琛是清樓真正的掌權人,順著查到他是天霜閣少閣主。
但看著雍都名醫歐陽澤如此為他焦急,顧琛這條線居然再查不到什麼了,於是便從歐陽澤入手,也隻是查到歐陽澤是天霜閣閣主顧千霜的徒弟。
可是越是查不到什麼,他就覺得越不對勁,此番隻為試探一下。
氣氛頓時有些凝重起來,空氣中隱隱有些無聲的較量。
歐陽澤清了清嗓子,俯到榻邊,恭聲對黎淵笑道:“將軍,顧公子該拔針了,您也重傷未愈,不妨先回府休息,顧公子痊愈後必定登門拜謝。”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蘇曦和聽著都覺不妥,微微蹙眉。
黎淵站起身來,道:“無妨,本將軍和顧公子一見如故,還想多討教討教。”黎淵把顧公子和一見如故這幾個字咬得很重。
蘇曦和無奈的歎口氣,他明白,黎淵肯定查到了些什麼,自己也還算布置的隱秘,再怎麼查怕是也隻能查到他是天霜閣少閣主,可是如果他剛才在門口聽到了些什麼……唉……
蘇曦和緩緩閉上眼,等待著歐陽澤去除身上的銀針,為他穿好衣服,自始至終都神色黯然。
黎淵倒是一臉玩味地看著他,卻也不說話。
歐陽澤仍不死心,給蘇曦和匆匆穿好衣服後,轉身拱手道:“將軍,顧公子該喝藥了,您喝藥的時辰也到了,不如我同您一起回府,給您煎藥。”
“不用了。”黎淵接過歐陽澤手裡的藥碗,挑起眉,妖冶地笑著:“我來吧,你先出去。”
歐陽澤還待再說,卻看到蘇曦和對他微微搖了搖頭,歐陽澤也不好再說,隻得緩緩退了出去。
看著樓上黎淵合上的房門,歐陽澤不由得為蘇曦和捏了把汗,搖頭道:“唉~這叫什麼事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