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閒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池州山的熱氣潰散,風也綿軟,層林儘染,漫山遍野的秋葉好似蕩漾的金色波濤,湖裡成群的魚兒呼嘯穿梭,往來嬉戲。
自彼此知情纏綿之後,黎淵寸步不離地陪著蘇曦和,顧千霜也為他停了那讓人病痛藥,服了解藥,而後細心調理,蘇曦和的身體也漸漸好轉,隻還是孱弱些。
他倆日日如影隨形,但在顧千霜這個長輩麵前還得端著些,明明每晚都同榻而眠,偏偏睡前黎淵還要回自己廂房做做樣子。
歐陽澤看著他倆吃個飯也要眉來眼去,當真有些後悔將實情告知黎淵,但看著他倆兩心相許,且蘇曦和身體好了很多,人也不似從前那麼冷清,便也替他高興。
每每看到他倆執手相望,眼波流轉,就有點小興奮,他常遠遠看著這一對璧人,竊喜道:“哈哈,就應該這樣,好著呢,好著呢。”
不知不覺,中秋將至,行宮也給黎淵府裡遞了話說是皇上要黎淵出席中秋家宴。
府中黎淵副將江彬為人謹慎,隻說將軍出城看望老夫人未歸,但絕不誤了中秋夜宴。
是以如今也必須啟程回去了,黎淵還得去道觀看看老夫人免得落人口舌。
蘇曦和的身子也好多了,但二人不能同乘而歸,因黎淵還得趕行宮中秋夜宴,所以他需先行一步。
黎淵執著蘇曦和的手,為他攏緊鬥篷,道:“我先回去,你照顧好自己,也早點回清樓,我忙完就去看你。”
蘇曦和笑笑,柔聲道:“好。”
黎淵摟過他,在他額上留下輕輕一吻,悄聲在他耳邊道:“這段時日你身子不好,暫且饒了你,等我。”
蘇曦和輕錘他一下,嗔怪道:“沒正形。”
慕晨和楚洋都看不下去了,隻想著讓黎淵趕緊走,天天看他倆膩歪是真的受不了。
黎淵撩起衣袍轉身上了馬車,掀開簾子,揮手向眾人告彆。
自始至終眼睛就沒從蘇曦和身上離開過,縱有萬般不舍,但是皇命難違,直至漸漸看不到蘇曦和的身影才舍得放下簾子。
————————————
時值中秋,涼風陣陣,抬頭仰望,但見月朗星稀,神華禦園華麗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浮光躍金,靜影沉碧。
沿著平整的青石板路而行,見微風吹過,花樹隨風搖曳,片片落英飄飛而下,落在黎淵的發梢和肩頭。
內監提著一盞幽暗的絹燈在前麵引路,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闊,漸漸明亮起來,黎淵知道應該快到正殿了。
“黎將軍,這麼巧啊。”
黎淵聞言一頓,待看清來人,便躬身作揖,朗聲道:“見過懷王殿下。”
懷王合上手中折扇,道:“黎將軍是來參加宮宴的?”
黎淵心裡嘀咕,“廢話,不然還能是來乾嘛的。”但也隻是恭敬繼續拱手道:“是,箭傷已愈,特來向皇上請安。”
“哦?既然這麼巧,不如請將軍與本王同行?”
“是。”
懷王一擺手,道:“將軍請。”
黎淵忙道不敢,也伸手道:“殿下請。”
二人同行,一路上無非討論這行宮山水,戰場光景。
黎淵正愁著,“懷王突然親近是怎麼個意思呢?”
懷王偏頭見四周人煙稀少,突然靠近低聲問道:“那個……顧琛他……還好吧?”
黎淵一愣,隨即問道:“殿下也認識他?”
懷王悠悠一笑,“當然,顧公子玉樹臨風,彬彬有禮,為人謙遜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話音未落,就看到黎淵望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似震驚,又似不滿,便清了清嗓,道:“將軍彆誤會,兩年多前我四處遊山玩水,在池州山下被蛇所傷,幸得閣主所救,修養過一段時間,就認識了顧琛,後來我回到雍都偶然才發現,他居然是清樓樓主,一來二去,就是朋友了。”
懷王頓了頓,壓低聲音繼續道:“聽說他發病,是將軍駕車送他回天霜閣的?”
他轉頭看了看四周繼續低聲道:“你放心,沒人知道,是裴煜偷偷告訴我的。”
黎淵聞言收回他那冰冷的眼神道:“是,歐陽先生之前給我治傷,清樓來人傳話說顧公子不太好,歐陽先生心急如焚,我閒來無事就跟著去看看,聽說要回天下第一藥莊天霜閣,我也想去見識見識,便順便護送一程。”
“哦……是這樣……那他現在好些了嗎?”
“顧公子好多了,現已行動自如。”
懷王興奮地一拍手,道:“那就好,多謝將軍了。”
懷王斜眼瞥到有人來了,趕忙拱手道:“將軍本王先行一步,咱們席上再見。”
說罷還朝著黎淵擠眉弄眼的示意。
黎淵也明白他的意思,也拱手作揖,“懷王殿下慢走。”
隨著越走越深,道路兩旁燈火通明,正前方一個月洞紅漆的大門半開著,有琴聲和著曲聲隱約傳來,隔水望去,水晶珠簾逶迤傾瀉,進入簾後,金碧輝煌的龍椅端放在高階之上,下階按品級依次擺放桌椅餐具,規格嚴謹,井井有條。
宴會還未開始,人卻已經到的差不多了,都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寒暄,好不熱鬨。
“黎將軍到~”
眾人都停下了玩樂,轉頭打量著信步走來的黎淵。
這位年少征戰,接連勝仗,皇上器重,引以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