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黎淵開始上朝了，不知是事務繁忙還是怎的，最近不曾來清樓，蘇曦和也不覺得奇怪，因為他也在忙著。

“宮裡邊壽禮準備得如何了？”蘇曦和在桌前站著，欣賞著自己幫黎淵畫的給皇帝作壽禮的畫像。

楚洋道：“都好了公子，懷王那邊信兒也遞過去了。”

“那就好，將軍呢？”蘇曦和覺得似乎畫上哪兒還有些不對，握筆在畫上改動著。

“隆壽節將至，各國都會安排使臣送來賀禮，皇城加強戒備，將軍正忙呢。”楚洋道。

蘇曦和蘸了下筆，繼續道：“哦，是這樣，那這畫好了，你給將軍送去。”

楚洋雖拱手稱是，卻一動不動。

“怎麼了？”蘇曦和繼續畫著，瞄了一眼楚洋，道：“有話就說。”

“那個……”楚洋撓撓頭，道：“璃國的使臣已經進宮了，托人送了一封信。”

蘇曦和把畫拿起來端詳，輕輕吹了吹未乾的墨，道：“皇兄經常送信來，左右不過那幾句話，你回了不就得了。”

“額……”楚洋頓了頓道：“還有些東西。”

“什麼東西？”蘇曦和放下畫，抬眼看楚洋。

楚洋道：“是一些過冬的衣物，還有些金銀珠寶之類的。”

“嗬……”蘇曦和冷笑道：“皇兄真是瘋魔了，我在這兒本就身份尷尬，他倒好，還堂而皇之地讓使臣安排人把璃國的東西送到清樓來了，他不怕，我還怕呢。”

他將畫卷起來，冷冷道：“送回去，我這兒什麼都不缺。”

楚洋聞言，小心翼翼道：“公子，您的生辰也快到了，皇上這也是好心。”

蘇曦和思索了一陣，細細回想，仿佛自己的生辰確實快到了。

他將畫軸交道楚洋手裡，道：“你跟我好久了吧，見過我過生辰嗎？”

楚洋搖搖頭。

蘇曦和笑道：“那不就得了，以前是沒機會，現在是沒心思。去吧，把畫給將軍，把皇兄的東西送回去，記著，避著點人。”

“是。”楚洋退了出去。

蘇曦和走到窗邊推開窗，秋冬交替總是寒風凜冽，河邊的柳樹葉也掉光了，光禿禿的，街上還有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時聽到幾聲攤販的叫賣聲。

蘇曦和遠眺皇城，尖塔型斜頂，門樓牆壁都有精美的雕刻圖案，樓宇相連，飛簷畫角，壯觀巍峨。

他喃喃自語道：“離離芳草滿吳宮，綠到台城舊苑東。”

不知吟的是這繁華凋零的深秋，還是他自己的半生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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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朝呈宮中，皇帝端坐高堂之上，眾臣跪地磕頭齊聲道：“祝皇上，洪福齊天，壽與天齊，萬歲萬萬歲。”

皇帝眉開眼笑，抬手道：“好好好，眾卿都起來吧，今日是朕的隆壽節，眾卿不必多禮，今日晚宴咱們一同好好樂一樂。”

明王跨一步上前，神采飛揚，拱手道：“父皇勤政愛民，百姓安居樂業。兒臣今日驚聞北崇山上挖出一塊巨石，上有天然形成疑似‘萬壽’二字，兒臣便將此巨石抬進宮來，賀父皇壽辰，還請父皇一觀。”

皇帝聞言一喜，道：“哦？當真？快，抬上來朕看看。”

明王拍了下手，便有十幾位侍衛抬著一塊一人半高的巨石，這巨石略微渾圓，似一個大栗子，上有四指寬的墨綠色條紋，隱隱約約似‘萬壽’兩字。

皇帝欣怡異常，幾步從座上下來，圍著這巨石欣賞，眼中金光閃爍，大笑道：“還真是啊，真是神奇。”

隨即就有朝臣奉承道：“此前陛下才去北崇山涉獵，定是上天感念陛下威武，特天降祥瑞，恭賀陛下萬歲。”

戶部尚書李真滿臉堆笑，拱手道：“這石頭這麼大，紋路看著可不像是一兩日能形成的，一定是陛下夙心夜寐，一心為民，上天感懷陛下辛苦。”

皇帝撫掌大笑道：“眾愛卿說的是啊。”他對明王揮揮手道：“珞兒過來。”

明王聞言上前，皇帝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這麼大一塊石頭，運回來不容易吧？你可辛苦了。”

明王聽到父皇誇自己，並沒有喜形於色，直溫和笑道：“兒臣不敢，這是祥瑞之兆，兒臣能運它進宮，是兒臣的福氣。”

“是啊，父皇，獨三弟發現這在父皇隆壽節出現的天降祥瑞，三弟當真是最有福之人。”

賢王冷不丁來這麼一句，聽著像是順著明王的話往下說，可言外之意就是這塊石頭偏偏讓明王發現了，又偏偏就是在隆壽節這天，豈非過於湊巧。

“殿下說的是，可臣覺得，明王殿下固然是有福之人，但這皇上才是天下共主，是最有福氣的人。”

戶部尚書這話既沒有反駁賢王，又挑撥了皇帝和賢王，誇讚了皇帝和明王，當真無可挑剔。

賢王看皇帝眼中漸漸有了思索的意味，趕忙岔開話題，道：“父皇，兒臣也備了賀禮給您，您瞧瞧？”

皇上臉上仍掛著笑意，但已經淡了幾分，道：“什麼東西啊？”

門吱呀一聲，兩位內監抬著一副錦緞緩步走來。

皇帝還沒看清什麼東西呢，就聽到後邊的朝臣竊竊私語著。

“哇，這好華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