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在隆壽節後受了好多的賞賜,他自然知道不單單是因為他在吏部和工部努力上進,最重要的是那份送到皇帝心上的壽禮。
最值得開心的是自從他受了賞賜的風聲傳出去,吏部那宋老頭終於減少了他每日須背誦的文章和要義,今日早早下了差,提著謝禮來到清樓。
剛要進側門,突然感覺後頸一涼,懷王腳步一頓,向四周看去。
清樓的側門對著一條相對僻靜的小巷,往來人不多,此時為初冬傍晚更是四下無人。
懷王喃喃自語道:“沒有人啊,難不成是這天兒又冷了?”不禁縮了縮脖子,攏了攏衣服,興高采烈的上樓了。
“呦,殿下來了,快請快請,外麵冷吧?今兒下雪了呢。”蘇曦和把懷王讓進室內坐下。
榻下的火盆燃燒著熊熊的火焰,烘得屋子裡暖暖的。
懷王脫了鬥篷,搓搓手,道:“可不,我趕著今日初雪來謝你,你此前跟我說讓我告訴父皇他的壽禮我沒備齊,可是把我嚇死了,還好,現在算是圓滿了。”
蘇曦和笑著為懷王斟了一杯熱茶,笑道:“快喝點熱的。皇上當著百官可能會覺得丟臉,但也不好發作,何況你也是為他著想,皇上當然明白你的心意,這不是還賞你了?”
懷王端起茶哈哈笑道:“所以我來謝你呀,你不知道,聽說二皇兄知道我受了賞,回去摔了不少東西。”
“殿下客氣了。”蘇曦和上前與懷王並排而坐,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茶,道:“賢王殿下這可就恨上您了。”
“恨就恨唄,反正他恨我不是一兩日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懷王無謂道。
蘇曦和深深看了懷王一眼道:“殿下似與之前有些不同了。”
懷王沒有說話,隻低頭輕輕抿了口茶才道:“可能是粗讀了些文章,現下竟覺得,我既來到這世上,又是這身份,無論爭與不爭,其實紛爭從來都沒有真正遠離過我。路行此處,也該清醒清醒了。”
他轉身麵對蘇曦和,有些欣喜道:“顧兄,我之前看詞讀文,大多都是些不入流的散文,雖讀來也清新雋永,詞藻華麗,可多半都是那些文人墨客堆山碼海湊出來的。可我在吏部看到的曆代狀元,榜眼,探花等文章,那才是寫的有鋼骨,有抱負,心懷家國,見識弘遠,當真佩服。”
蘇曦和微微笑道:“能上朝入仕,登閣拜相之人,自然非比尋常。”
懷王輕輕歎口氣道:“是啊,我要學的還有很多,哪兒有空跟二皇兄鬨小孩子脾氣,現在我也是在父皇麵前嶄露頭角的人,他還能殺了我不成。”
蘇曦和點點頭,思索道:“那他倒不會,不過也不好說,畢竟他近來接連失利,說不好會對殿下做些什麼,殿下,你可要小心了。”
“我會的,他還真以為我季雲珩好欺負呢,那不能夠。”懷王正經不過一柱香。
隨後又喝了口茶問道:“最近怎麼沒在你這兒見到黎將軍?”
蘇曦和一愣,黎淵確實好久未來過了,神色黯然,微笑道:“或許是隆壽剛過,各國使臣未離都,還在整理宮防吧。”
懷王瞅了眼他的神色,點點頭道:“也是,畢竟宮防是要務,你彆太擔心,忙完了他一定會來的。”
蘇曦和聞言一震,嘴硬道:“誰擔心他了?”
懷王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笑的開懷:“好好好,我擔心,我擔心成不成?”
他站起身,攏上鬥篷道:“今兒天晚了,我先回去了,這禮你收著,可不許推辭啊。”
蘇曦和暖心一笑道:“好,那多謝殿下了,風寒霜重,殿下慢走。”
懷王擺擺手,大步流星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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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府邸,季雲珞聽著屬下的回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道:“我說呢,季雲珩怎麼想到這麼好的點子,原來是那顧琛教的,沒想到我雍都居然還有此等風雲人物,當真深藏不露。”
下首之人跪著人拱手道:“殿下睿智,屬下跟了懷王幾日,親眼看著他拿著禮去清樓,順著查下去竟查出那樓主顧琛是天霜閣少閣主,此人在這雍都隱姓埋名甚久,此番又給懷王出謀劃策,殿下不得不防。”
明王森然一笑道:“防?我有什麼可防的,如今父皇越發賞識季雲珩,該如臨大敵的是他賢王殿下才是。”他思索一瞬繼續道:“這等美事,該讓我那禮賢下士的二皇兄知道知道才是。你去吧,知道該怎麼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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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懷王後,蘇曦和感覺總算了了一件事,也就鬆了一口氣,寬了衣裳,早早就睡了。
誰知睡了不到一個時辰,蘇曦和就感覺有人扯被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竟是黎淵。
黎淵已經寬了外裳,穿著中衣,正準備躺進被子裡。
蘇曦和撐起身詫異道:“你怎麼來了?”
黎淵嚇了一跳,隨即鑽進被子,將蘇曦和摟在懷中,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笑眯眯道:“我想你了,想來瞧瞧你,你怎麼這麼早就睡了?”
蘇曦和俯在黎淵胸膛上,覺得愜意極了,閉上眼睛緩聲道:“冬乏唄。”
黎淵心疼道:“最近累了?”
“沒有。”蘇曦和在黎淵懷裡蹭了蹭。
黎淵手指攪弄著他的頭發,溫柔道:“你找個宅子搬出去吧,你在清樓,我來看你總是不方便,你這兒生意這麼好,人多眼雜的。”
蘇曦和咯咯笑道:“可我沒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