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上前狠狠抱住蘇曦和,擔憂到:“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兒?啊?這怎麼回事啊?我看看。”
說罷上下左右前後打量著他,見他似沒有受傷,心下一鬆,環抱著他,手指插進他的頭發裡,鼻尖在他耳鬢廝磨著,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嚇死我了。”
蘇曦和任由他抱著,覺得溫暖極了,他溫柔道:“將軍我沒事,一根頭發絲都沒少。”
黎淵放開他,雙手抬起他的頭,定定地看著他,驚魂未定道:“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我擔心死你了。”
蘇曦和拍拍黎淵,輕聲安撫著他不安的情緒,“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頓了頓,語氣轉變為淡然,道:“可……我沒事,也有事。”
黎淵放開他,問道:“什麼意思?”
蘇曦和將之前裴煜跟他講的這工匠有問題,以及自己的安排部署和最終結果講了一遍。
黎淵大怒,他衝出正屋,一腳踹開柴房的門,大踏步到跟前,過去狠狠踢了那還昏迷著的人一腳,那人被踢的吐了一口血,悠悠轉醒。
黎淵腳踩著他的胸口,勃然大怒道:“說!誰他媽給你的膽子!敢動我黎淵的人!”
“將軍。”蘇曦和緩步走來,溫言道:“放開他。”
黎淵聞言厭惡地踢開那人,走到蘇曦和身邊。
楚洋搬了兩把椅子放下,蘇曦和穩穩端坐,黎淵斜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眼神火的似要吃人般。
那人雙眼通紅,因嘴裡塞著撐開的鉗子,無法說話,隻用舌頭在嘴裡找著什麼。
“彆找了。”蘇曦和淡然道:“毒囊早取出來了,這個鉗子,是防止你咬舌自儘。”
毒囊?黎淵聞言一凜,愣愣地看著蘇曦和,難倒這人是……
蘇曦和依舊笑的淡然,他攏了攏手裡的暖爐,道:“你不說沒關係,我替你說。”
蘇曦和頓了頓,繼續道:“傅清,今年二十六歲,住在城西玉柳巷,家中有母親,妻子和兩個孩子。母親趙氏在家照顧家務,妻子李氏是綢緞莊的繡娘,長女傅藝妍今年六歲,在溫新女子學堂讀書。”
蘇曦和看著傅清越睜越大的眼睛,冷笑一聲,繼續道:“長子傅藝聰……還是個不到五個月的,繈!褓!嬰!兒!”
蘇曦和語氣平淡,一個字一個字緩緩透出來,似一股冷風,叫人直打寒蟬。
這句話徹底打碎了傅清的防線,他的眼睛含著烈火,狠狠盯著蘇曦和,掙紮著想起身,奈何手腳都在背後綁在一起,動彈不得。
他的眼淚噴湧而出,滿眼的憤懣和不甘,但嘴裡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蘇曦和輕笑一聲,淡淡道:“彆這麼看著我,我害怕……”
隨著這一句“我害怕”,傅清頓時僵住了,眼神裡充滿了驚愕和恐懼,但他不敢動一下,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因為楚洋遞給了蘇曦和一個繈褓,看著熟悉的包被,傅清知道,那是他的兒子。
蘇曦和懷抱著熟睡的嬰兒,輕輕拍著,本來是很溫馨的一幕,可此時彆說傅清了,黎淵看著都覺毛骨悚然。
蘇曦和把孩子抱近,蹲下身給傅清看了看,然後站起身,飄飄然道:“這孩子長得真好,白白嫩嫩,還挺健壯的,小手抓著我的手指還挺有勁兒,可若是……”他的手隨著話語緩緩握住了孩子的脖頸。
“嗚……嗚……”傅清心如刀割,奮力掙紮著。
黎淵有些詫異,他從來沒見過蘇曦和這般陰狠的模樣,可看著與平日裡那般不同,便覺得很有意思,繼續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這麼一使勁,也就死了吧?這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說呢?傅清?”蘇曦和的語氣陡然轉為陰狠,手上似也使了幾分力氣。
傅清奮力搖搖頭,又點點頭,嘴裡依舊是“嗚嗚……”的聲音,眼神充滿了哀求。
蘇曦和放開握在嬰兒脖子上的手,將孩子輕輕遞給楚洋,然後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想明白了?”
傅清點點頭。
“那就好,裴煜,讓他說話。”
裴煜上前拔出他嘴裡的鉗子,傅清活動了下嘴巴,深深吸了幾口氣。
蘇曦和理了理衣服,拿過手爐捂著,語氣森然道:“說吧,賢王是怎麼威脅你來害我的?”
黎淵又驚了,疑惑道:“賢王?”
“賢王叫你趁我翻修憬園的時候,來這兒做木匠,為什麼說是做木匠而不是扮做木匠呢?因為你現在確實是木匠,對吧?”
蘇曦和抬眼對上傅清滿是震驚的眼神,繼續道:“早年間,季雲琅曾管製過巡城營,你不過是一個普通官兵,因武功極佳,被季雲琅賞識,一路提拔至領隊,後因年輕氣盛,當街打傷富家公子,被革職,隨後才做了木匠。迄今為止,四年有餘……我可有哪兒說的不對嗎?”
傅清說不出話了,直覺得後脊發涼,驚恐萬分。
自己在城西最僻靜的巷子居住,默默無聞數年,就是害怕彆人知道這些,他本來可以高官厚祿富貴一生,卻因為一時衝動,淪落至此,悔之晚矣。
蘇曦和瞥了眼傅清的神色,笑了一下,漫不經心道:“真當我天霜閣都是無能鼠輩,江湖草莽了?”
“行了,現在該你了,說吧。”蘇曦和說罷還吩咐裴煜去給他倆倒了壺茶。
傅清緩過神,似嘴還沒活動開還是怎的,聲音有些嘶啞,道:“是賢王,自陛下隆壽節後幾日,他來找我,說陛下如何寵愛懷王,懷王如何對他不敬,說都是公子你挑撥他們兄弟關係,就叫我來殺了你。”
“你信了?”黎淵嘲笑道,這話說給誰能信
傅清苦笑一聲道:“當然沒有,可他如你剛才一般威脅我,我……我沒辦法。”
傅清歎了口氣,繼續道:“他給了我毒藥,說冬至這天將軍不在憬園,沒人救得了你,叫我毒死你們放火滅口,因冬至那天會放焰火,到時可以說是風刮起焰火餘輝散落,又因冬季乾燥而失火。”他說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