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你不明白？”蘇曦和也撩起衣服席地而坐，與賢郡王平視，冷眸微凜，繼續道：“若你還能翻身，我們怎麼有膽量來呢？”

季雲琅似還有些沒明白，又似是不敢相信，嘴硬道：“不可能，我是誣陷了他，可……可也罪不至死，你彆想騙我！”語氣裡含了幾分自己都未察覺的猶豫。

蘇曦和冷笑一聲，輕蔑道：“誣陷將軍是罪不至死，那……弑君弑父呢？”

他眼中一絲寒光射出來，他的話如同一把匕首，刺進季雲琅的胸膛裡。

季雲琅的呼吸變得急促，卻伴隨著急促的氣喘露出一抹笑，他幽幽地看著蘇曦和道：“你放屁！那是太子乾的！”

“你本來的目的，是要救駕吧？”蘇曦和冷冷地吐出這一句。

季雲琅呆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身似麻木了般，驚恐地瞪大眼睛，盯著蘇曦和的眼神似一把利劍。

“既救了駕，順便再把太子拉下來，有著救駕的功勞，自然平步青雲。可惜……你沒想到最後是懷王上了那匹馬，可你也早對懷王有所忌憚，不如順便除了他，永無後患。”

季雲琅倒抽一口涼氣，表情逐漸僵硬，慢慢抬眸，眼中的情緒說不上是深入骨髓的恨，還是濃重的怨，他陰測測道：“他季雲珩算個什麼東西？以為自己得了父皇的誇獎就有什麼了不起的麼？”

他的目光陡然轉的狠厲，指著蘇曦和道：“若不是你！要不是你給他出的主意，我的壽禮就是最好的！”他手指又轉向黎淵，盯著蘇曦和問道：“他的壽禮，怕也是你安排的吧。”

蘇曦和笑而不答。

黎淵覺得季雲琅簡直不可理喻，問道：“你不會是因為這個就要來害我們吧？”

“當然不是。”季雲琅的手又轉回蘇曦和，指著他道：“若不是你，季雲珩那小子如何能獲得父皇青眼，站上朝堂，與我作對！你們都與他有救命之恩，又這般幫著他！我豈能容下！你們無非是要輔佐他登上皇位，你自己說說，我能放過你們嗎？”

“所以你就燒憬園，誣陷將軍，想趁懷王不在，把我們一網打儘？”蘇曦和陰沉著臉。

“少閣主果然聰慧啊，那個傅清……怕也已經被你處理掉了吧？你倒是手真快啊。”季雲琅冷笑。

“殿下過獎，不過……我今天來是為了告訴你另一件事。”蘇曦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繼續道：“北崇山秋獵，那個被你收買，給馬換了料草，用鹽水澆樹的太監，逃了出去，你知道後四處追殺，還滅了其滿門。可當初獵場涉事的內監都被殺了，他是怎麼逃出來的，你想過麼？”

賢郡王一震，道：“你什麼意思？”

蘇曦和淡然笑笑，道：“是明王以你的名義把他換出來的。可惜……你滅了人家滿門卻沒有真正殺了他，他裝死逃過一劫，被明王送到了我們麵前，想讓我們借此治你於死地，而後我們又借懷王殿下的手……才有你今日的結局。哦對了，陛下已經下旨，賢郡王……賜死！”

季雲琅聽到這兒，神情緊繃，故意沉重，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似被扔進了無邊的冰冷深海，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顫抖著站起身，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父皇不可能賜死我！不可能！”

“聖旨晌午就到，你彆垂死掙紮了。”黎淵看著他站起身，下意識地護在蘇曦和身前。

“是啊。”蘇曦和清冷的笑道：“今日來，是叫你死個明白，我是天霜閣少閣主也好，我們共同輔佐懷王也好，這都是明王故意讓你知道的，他就是想借你的手除掉我們，而後再用那個太監，讓我們除掉你。季雲琅，你也在朝堂這麼久了，怎麼還是不長腦子呢，”

黎淵也冷言道：“一直被當猴耍，感覺如何呀？”

此時的季雲琅雙眼空茫茫，眼中寫滿了瘋狂和絕望，他嘶啞著嗓子開口道：“哼，季雲珞啊，季雲珞，真是沒想到，一直裝得溫潤如玉，謙遜有禮。以前在父皇眼裡，哪兒有他的位置。也是，嗬，他母親如今是貴妃了，他當然也該有一爭之心，我母妃離世的早，我隻有自己努力去爭，去搶，卻不想到頭來都是一場空。”他痛苦地跌坐在地上，手掌按在一塊碎瓷片上，緩緩流出血跡。

蘇曦和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黎淵的肩膀，示意他讓開，而後獨自走到季雲琅麵前，蹲下身，狠厲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打在他的臉上，道：“你說這些並不會讓人同情，將軍也早年喪父，他怎麼沒有變得像你這般的怨天尤人，不要總覺得誰都對不起你，也不要把你自己的痛苦加注在彆人身上。”

“哈哈哈哈哈。”季雲琅仰天大笑，突然眼神一凜，拿起手裡滿是血跡的碎瓷片往蘇曦和脖領處刺去。

黎淵大驚失色，想要撲過去但是已經晚了，蘇曦和驚得極速起身後退，季雲琅也站起身直直撲了過去，蘇曦和被逼倒門上，閃身一腳踢上他的手腕，瓷片飛了出去。

季雲琅畢竟會武，順勢抓住蘇曦和的腳，準備將他甩出去，不料蘇曦和竟騰空而起，狠狠一腳踹向他胸口，季雲琅沒防住倒退幾步，脖子上瞬間架上了一把冰冷的劍刃。

黎淵在身後怒吼著，恨不能一刀捅死他，眼神裡噴著火，怒道：“你他媽的想死嗎！”

蘇曦和騰空翻身飄然落地，溫言道：“將軍息怒。”

“你居然會武！”季雲琅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蘇曦和捋了捋衣袖，冷笑道：“誰告訴你我不會武？”

其實黎淵也同樣震驚，他知道蘇曦和身體孱弱不能搭弓用劍，卻不想他居然還能如此輕巧便將季雲琅踢得倒退。

蘇曦和沒有理會他倆的神色，隻神色冷然地走到一旁扯下簾子，緩緩走向季雲琅。

季雲琅慌了，道：“你想乾什麼？你想殺了我麼？我告訴你，父皇賜死，你若敢動手，宮正司那邊看你怎麼交代！”

蘇曦和莞爾一笑，眼神卻依舊是冷冰冰的，道：“交代？有什麼好交代的？你死了，宮正司的差事就了了，誰還會在意你是怎麼死的嗎？”

“你！你！你敢！”

蘇曦和不理季雲琅的嘶吼，隻緩緩將布條纏繞在他脖領上，一圈又一圈。

季雲琅瘋狂的掙紮嘶吼著，可惜他已經被黎淵牢牢擒住，動彈不得，黎淵被他吼煩了，手上的勁也越來越大，直至他不能再發出一點兒聲音。

看著季雲琅漸漸停止的掙紮和呼吸，蘇曦和的神色也沒有好很多。

黎淵與他合力將季雲琅吊在房梁上，看著他搖擺不定的身軀，蘇曦和搖搖頭，淡然道：“我本不想沾染人命，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