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磨蹭下去,你就要遲到了。”
前頭的紅發少年離了幾米遠,時不時還得回頭來催,鳳凰尾翎的束帶高紮著火發,抱著臂的樣子,看起來又冷又硬。
她聞言,勉強加快了腳步,隻是鞋子不合腳,走起路來趿拉趿拉的,很不合禮儀,而且容易摔跤。即使這樣,她對他也愧疚感激,“害你赤腳走路,真抱歉,你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浮霄光著腳踩在滿是礫石的路麵,仿佛如履平滑之地一般。從來沒有被發過好人卡的他,因為這句話而不合時宜地噎了一下,但嘴巴還是要硬、要無情無義,“你真的是天人幼崽嗎?不會是人類幼崽吧!嬌氣、脆弱、廢物,沒有鞋竟然走不了路。”
司明月:竟然被他蒙對了一半。
他說話的時候,她努力追趕上了他,一路撅著腳趾,走路有些費勁,到他身邊時,氣息也開始微微地喘。
她的呼吸比平時更劇烈地起伏,在胭色法衣似有若無的掩映下更加玲瓏曼妙,望著他,白皙凝潤的臉頰此時泛起了淡淡的血色,杏圓的眼眸因隱約笑意而微微狹長,眼睫眨動間,帶起一波笑意。
有一瞬間,浮霄盯著她鮮紅潤澤的唇,唇形飽滿嬌小,以為她要說話。但是她卻什麼也沒說,那雙唇令人失望地抿住了。
為什麼不說話?
他彆開眼,有幾乎察覺不出的氣悶。
他邁開長腿,大步往前走,不一會兒,少女又被落在了後麵。
又過了十分鐘。
“喂。”他在前麵停下腳步,回過頭。
紅衣紅發的少年,背映著碩大的月,像極了展翼負月的一團烈火。隻是他臭著臉,看起來有些拒人千裡之外的冷硬。
司明月仍在努力追趕,趿拉著他的鞋,“嗯?”
“背你?”
他說出兩個字,尾音上翹,又壓了下來,臉色有幾分微妙的彆扭。
沒想到回應的是少女的拒絕,“不用了,你把鞋借給我,已經很好了,我自己可以走,謝謝。”
浮霄一頓,臉沉了下來。
他輕哼了一聲,轉身向前,不再理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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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她去見了瑤君副師長。
瑤君的原身是花豹,她的辦公區也按照獸性本能的喜好來布置,有一些可隱藏身軀的淺灌木和粗大的彎曲樹木。司明月剛到的時候,月光透過似乎完全透明的罩頂,流瀉下蒼白的素色,在這微微的光亮中,她眯著眼四下環望,恍惚以為自己身處什麼狩獵宮苑,而不是有人煙聚居的地方。
“副師長在哪裡?”她本能地對這種幽暗的環境有些緊張。
人類號稱自己耳聰目明,但實際上,隻要條件稍微惡劣一點、視覺、嗅覺、聽覺、味覺就會受到遮蔽,根本發揮不上用場。
而這個時候,也是最容易成為某些種族的獵物的時刻。
浮霄氣定神閒地站在草原上,似乎在等待接見。
一個聲音在司明月耳邊幽靈似的吹拂過來,“天人幼崽,又見麵了。”
那聲音飄忽不定,仿若黑夜裡的鬼魅,讓司明月瞬間汗毛倒數,後退一步,差點沒站穩,又摔了一跤。
聲音哈哈大笑起來,緊接著,幾乎與她同步,一個響指打起,四周的亮光大盛。司明月甚至沒看清光源來自哪裡,就對上了一雙莽荒的幾乎與獸完全類似的眸子,來自於一名身材高挑火辣,膚色微黑的異族容貌的女子。
這就是副師長瑤君。
她還是改不了捉弄人的本性,挑著微笑的唇,拉了側歪的司明月一把,將她的身形穩住,然後在她驚恐後退的反應中,一邊打量著她,一邊嘖嘖點頭,“站起來看著更小了,天人族彆的幼崽,都像你這麼幼小嗎?”
司明月鬆了口氣,亮光讓她安心了不少,心有餘悸地向瑤君行禮,“副師長。”
瑤君的目光移向了她不合腳的短靴,英氣的眉挑了挑,對浮霄說:“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
回應她的是幼崽乖巧的答應聲和朱雀短促的輕哼。
“指望雄性能夠細心照料幼崽,果然是不可能啊。”她感歎,給司明月拉來一把凳子,讓她坐著,閒閒撇了一眼浮霄,“她穿著不合腳的鞋子,對生長發育可是不利的哦!”
“我隻是負責她的接送。”浮霄黑著臉說:“照顧幼崽是那條龍的事。”
瑤君點點頭,接著蹲下身,像個溫柔的大姐姐一樣,對司明月開口:“把鞋脫了,這雙不適合你。”
“……?”
在幼崽一臉問號的表情中,她變魔術一般,從身後抽出了兩隻特小號水晶鞋。
“還好我訂製鞋的時候,要了雙備用的。”瑤君為自己的心細如發感到驕傲,親自抓著她嬌小的腳塞進水晶鞋,“放心,我會再去訂幾雙備用的鞋,你更喜歡水晶還是玉石?”
“……”求求了,布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