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痛苦地蹬上了水晶鞋,還沒忘將那雙流紋短靴還給浮霄。
浮霄微眯起眼,不善地盯著她。司明月很不自在,但儘量衝他溫柔地微笑,讓自己不要露怯,“如果你嫌臟的話……我帶回去洗乾淨再還給你?”
浮霄發現,這個幼崽的確有一些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她很愛笑——或者說,她很擅長笑。
明明是在生氣,有時是恐懼,可是她一律用微笑來替代,好像知道自己實力很弱,誰也招惹不起一樣。
這笑容裡帶著一抹甜,就好像她的甘露一樣,隻要品嘗過一次,就滲入骨髓,想忘也忘不掉。
瑤君說:“回頭我把備用的鞋交給姬肆辛,你向他要就行。”
姬肆辛。
對了,她也會用這種甜美的笑容凝望那條龍嗎?
“不準笑。”他陰沉著臉命令,“不準對我露出那種諂媚的表情。”
司明月:“……”
她想罵人。
“對彆人也不行。”浮霄又補充。
“喂,小朱雀!”瑤君副師長說:“你好歹算她半個看顧者,不要那麼凶好不好!”
少年陰沉的眉眼緩和了些許,嗤道:“我沒有這麼弱小的幼崽。”
司明月的耳朵聽得快起繭子,她現在對“弱小”這個評價生不起一絲波瀾了。
“我的確很弱小,請您不要對我失望,我需要一些時間來成長。”十幾年的教育,讓她的幾乎不需要思索的時間,就應答出體麵的話語。
誰說公主不需要能屈能伸?
需要的時候,她可以伸縮得比誰都厲害。
“多麼謙卑的回答,多麼懂事的幼崽!”瑤君簡直要為她的乖巧心酸了。她把又臭又硬的浮霄撥到一邊,彎下身子,攬著司明月瘦削的肩,心疼地寬慰:“你的母親遭遇這種不幸,我很抱歉,好在你平安無事,今後無論回天人族還是在蓬萊學宮,都會得到很好的教育。”
司明月心中一動。
顯然,師長以為她的母親是司霧長者。
姬肆辛認為她是“姚氏”的幼崽。關於這個姚氏,她並不了解,因此決定不要多嘴,免得言多語失,被人看出破綻。
她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配上純淨懵懂的眼神,完美糊弄過去。
就算以後被拆穿,她也可以用“我不知道,母親沒說,我還是個幼崽”的回答來應付。
正想著,瑤君的話又響了起來:“把你的靈訊貝拿出來,你可以添加我的信息,方便以後直接找我。”
司明月:“……?”
“怎麼,姬肆辛還沒給你錄入信息?”
瑤君驚訝,對上她一無所知的眼神,扶額歎氣,“怎麼搞的,姬肆辛那家夥怎麼也粗心大意起來了。”
說著,她找到自己隱藏在灌木裡的辦公桌,在裡麵一頓翻找。
“他不是粗心大意,隻是事情太多了……”司明月為看顧者解釋。
瞥見旁觀的浮霄,就發現他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隻是在聽到她的解釋時,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瑤君無所謂,找出了一隻全新的靈訊貝,很豔麗的花形,四周還生長著會卷蠕的觸須,很熟練地點開,小屏靠近司明月的臉,“眼睛睜大。”
幾隻觸須劃上她的麵頰,嗖地一下又卷回去了。她覺得很新奇,隻覺那貝殼上什麼東西在眼前閃過,緊接著瑤君把靈訊貝交在她手上,“好了,瞳孔信息錄進去了,你打開試試。”
她依言點亮小屏,發現裡麵漂浮著一些自己前所未見的奇異光點。瑤君一邊教她,一邊將自己的臉湊上去,“據說靈訊貝曾經是人類的東西,反正我不是很相信,人類沒有靈力,怎麼創造靈訊貝呢……我是瑤君,錄入我的信息。”
後一句話使得小屏閃了閃,很快,空空如也的光電球裡出現了一條信息——瑤君,蓬萊學宮副師長,陸地妖族,2384。
這種新奇的計數方式,司明月曾經在某些西域異族商人的賬簿上見過。她循著記憶把數字念出來,好奇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我的年紀。”瑤君說:“你可以選擇填或不填,或者瞎填。”
幼崽表現出了極度震驚的神色。
“您也是瞎填的嗎?”她顫顫地問。
“是啊。”副師長一攤手,“我靈智開得晚,族人都以為我就是當役獸的命了,誰會專門記錄歲數?所以我實際年齡可能要再大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