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心朝上,腳底真的好冷啊……
她暈暈乎乎地沒什麼力氣,閉著眼睛搖搖晃晃。
居洛提醒:“天人在吸收月華方麵可能要困難一點,畢竟是晝出夜伏的習性。要堅持哦,可彆睡過去啦!”
“好、好的……”幼崽幽幽回答。
課程已經進行了兩個小時。
有一些妖開始出現了醉月華的情況。居洛一眼掃過,都是一些剛剛評定為一階的小妖獸,他們中的大部分也都老老實實按照師長的要求,五行朝天,雖然表情過於夢幻了一點,但勝在維持住了人形態。
少數幾個對自己的實力過於自信的,選擇了半躺或是掛在樹枝上的姿勢,這時候像喝醉了酒,搖搖擺擺,不安分了起來。
一瞬間,空氣中有一些浮動的靈力圍繞在他們身邊,躁動不安。
居洛對這種情況早有掌握,不再說話,離開了司明月,開始處理這些醉得過分的小妖們。
糾正了一圈,他再度回到幼崽身邊,一愣。
怎麼,這就睡著了?
天人幼崽此刻正縮著小小的身子,胭脂法衣淩亂地傾覆在玲瓏的身軀上,月華在平滑如絲的衣料上流轉。她在睡夢中也似乎並不安穩,秀氣疏淡的眉微微蹙著,好像在忍受什麼煩惱,歪倒在一邊,連居洛推了推,她也毫無知覺。
師長歎了口氣。
好吧,慢慢來,幼崽嘛,都是這樣的。
--------
再回憶起這段的時候,司明月極度懷疑,她不是睡過去,而是昏過去了。
並且,奉行“睡就讓她睡吧”法則的居洛師長,竟然就這麼讓她安靜地暈倒在天寒地凍中,整整一夜!
直到她渾身滾燙,發起了高燒,這才被送去了司藥處。
一回生二回熟,再睜眼時,她看到半人半獸的湛師長,竟然沒有絲毫意外,並且優雅地打了聲招呼,“您好,師長。”
金絲眼鏡後,湛的目光還沒來得及喜悅,就被一隻手乾脆利落地撥到了一邊,一張英俊焦急的臉湊到了她麵前。
是姬肆辛。
他躬身半趴在床邊,伸出大手,先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摸她的兩邊臉頰,繼而摸她的脖頸,再往下……
“啪”!一隻手拍在了他的手臂上,軟綿綿的,毫無力道可言。
司明月燒紅了臉,眸中有細細的水霧,感受到壓在自己胸上的堅硬觸感,還帶著一絲絲模糊的涼意。
“……手拿開!”她一瞬間聲音緊繃得快岔了氣,像隻炸毛的貓咪,張牙舞爪地虛張聲勢。
姬肆辛鬆了一口氣,“心臟還在跳。”
回應他的是幼崽眼含水光的瞪視和一連串的咳嗽。
湛很不高興,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擠掉了粗魯的海龍的一半位置,開口:“我就說她一定會醒來的吧!你急什麼?”
姬肆辛乾脆坐在了她床邊,仍然不放心,目光一寸一寸地在她臉上、身上檢查。
雖然粗魯,算不上很細心,但司明月的確感受到了他糙漢風格的關心。
“你月華課上到一半,就睡過去了。誰知道半夜身體開始發燙,怎麼叫你都不醒,我擔心你出事,就把你送到司藥處了。”他又摸了摸她滾燙的臉頰,說道。
他的手很堅硬,指腹在她柔嫩的臉上摩挲時,帶來一陣奇異的熱度和肌膚接觸的戰栗感。司明月口乾舌燥,偏了偏頭,想要擺脫這種令自己心底發顫的異樣,但他的手很大,她似乎怎麼都擺脫不掉。
頭頂傳來他低低的輕笑,嗓音有些抓人心肝的沙啞。
“我想喝水。”她隻得說,眼底有自己也沒察覺的隱約委屈。
明明昨天早上出門的時候,自己還生龍活虎,信誓旦旦跟看顧者說,很快就回來了。
結果一轉眼,再見麵竟然是在司藥處,自己搞得一身狼狽。這時候看見熟悉的庇護人,她那沒由來的委屈感就又加重了幾分。
她依賴著姬肆辛。
雖然隻有短短兩天,但的確就是這樣。
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聽到她的要求,立刻倒了杯水遞過來。
涼的。
本來就全身發冷的司明月喝了兩口,感覺更冷了,從裡冷到外。
她蔫蔫地把還剩大半杯的水杯還給他。
湛在一旁本來想說什麼,“那是給役獸的……”
算了,就算是用來喂役獸和澆花的水,幼崽有這個古怪的愛好,她想喝就喝吧。
好冷……她勉強坐起身子,抱著膝蓋,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四下尋找這張簡陋的木床上有沒有多餘的可以遮蔽身體的柔軟織物。
化外沒有被子,她已經接受了這個簡單而令人崩潰的事實,因為在這裡,禦寒根本不是問題。
就她現在身上穿的這件法衣,是那個蛇尾的長昭師長編織的,凡是皮膚被覆蓋之處,絲毫不會受到炎寒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