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到了恐怖的極限，什麼想法都沒有了，空白，安靜。

紅色刺痛了她的眼，讓她仿佛在夢境裡安眠，仍未醒來。

是不是這才是真實，這些天的經曆都是虛幻呢？

她在土洞裡做了個夢，醒來後，仍在死寂和慘嚎交替的夜裡？

猩紅的雙眸盯住了自己。

她愣愣地看著它似曾相識的雙眼。巨梟已然被火焰吞噬，哀嚎著一頭紮進沉淪的海，巨大的水浪掀起，海嘯一般淹沒棧橋。浪潮退後，又露出它長長的看似普通的道路來。

棧橋上濕漉漉一片，也波及到了司明月。少女被卷來的海浪衝刷，冰涼的海水沒過她的脖頸、身體和四肢，退去後，隻留下空冷冷的濕意和寒意。

她因摔倒而鬆散的長發也被打濕，烏黑而濕漉地緊貼在身體的曲線上。臉上也有濺起的水漬，嘴唇沾染了水意，那片飽滿緊閉，正在發抖。

水花飛濺到赤紅奪目的光彩中，就消散蒸發了。那片灼熱的光芒裡，有一隻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鳳凰。

不，不是鳳凰，是朱雀。

鳳凰是五彩的祥瑞，而朱雀唯有豔到極致的紅。

它倨傲地盤繞在原先巨梟的領地，衝著獸化的妖們肆意散發恐怖的靈壓。所有妖獸匍匐在地，慢慢地，第一隻、第二隻……它們一個接一個地縮小，從頭顱到身軀，再到四肢，仿佛魔法失效，又變回了人形，橫七豎八地躺倒著，也不知道有幾分理智回籠。

掌心尖銳的疼痛喚醒了她，司明月癱坐在地，雙眼刺痛。她劇烈地喘出了一口氣，好像被扔上岸瀕死的魚，重新回到了水底，現在隻想躲進某個庇護所，一頭紮進去，永遠也不要出來。

朱雀猩紅的雙眸盯在她身上，哪怕是無形質的目光，也讓她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

它盤旋了片刻，似乎確定壓伏了騷動，竟雙翼一攏，將少女攏在了熾熱的火羽中。

有那麼一瞬間，司明月覺得自己肯定會被燒死。

但一片略帶炙熱的溫暖籠罩了她。身體逐漸輕盈，隨著火羽攏住的巢穴上升，砰砰的心跳聲越來越清晰。耳畔已經沒有了彆的聲音，她仿佛被蠱惑了一般，在漫天遍地的紅意中，與朱雀對視。

它的每一片翎羽，都豔麗奪目，美得不可思議。少女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要觸摸那些溫熱的翎羽。

身下流淌出一片濕意。

她緊繃了身子，理智徹底回爐。

司明月：“……”

她在朱雀的羽翼裡？

雖然很神奇，但要是可恥地弄臟了它的羽毛，會被燒死的吧？

她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講話說出口，羞恥地換了個跪姿，想要憋住一點，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熱意。

好在朱雀似乎沒有再看她，耀日一般，帶她衝出了雲霄，似乎飛往了某個絕高的地方。

她暈暈乎乎地被帶往了翼族的寢居群落。

緊繃的神經一旦放鬆下來，注意力就會被一些細小的感覺所占據，比如手心的刺痛，比如身下的濕意。

司明月幾乎是煎熬地度過了這一段飛翔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