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鈍的大腦很久之後才給了她一個好的反饋:她被朱雀救了,再一次。
朱雀裹挾著她,所經之路的天空燃起一道火焰的氣流,令陸地上的妖獸們都詫異仰頭。他們嗅到了空氣中躁動的氣息,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甚至,他們也隻能看清頭頂如烈日一般的火雲,根本瞧不見朱雀的真身。
“那應該是浮霄吧?”
“是他,他怎麼了?”
“圖書館好像出了什麼事……”
地麵螻蟻一樣的紛紛議論,被高空馳翔的朱雀遠遠甩下,火翼溫柔卻略帶焦躁地擁著幼崽,直衝天空寢居。
司明月被暖意烘得犯暈,終於感覺自己停了下來。
她好像認識朱雀。
這個念頭從心裡一升起,讓她渾身的血都涼了一瞬。
朱雀,好像就是浮霄!?
自從司藥處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浮霄。姬肆辛每天都會接送她到陸地妖族的地界,然後她一人獨自上下學。
浮霄的無禮似乎在她腦海中已經被淡忘了。
她無神地盯著火羽的某處,心情有些微妙。
說實在的,這也是救了自己兩回性命的恩人,自己要用什麼態度去麵對他呢?
司明月猶豫了一下,開口:“……浮霄?”
朱雀沒有說話,隻是慢慢將她放下,但碩大的赤紅羽翼仍包裹著她,並沒有放下。
她突然隱隱感受到某種不安全的預感。
極度的安靜之中,司明月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跳的砰砰和血管裡流動的喧囂。每一根神經似乎都在緊繃著,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念頭:
他們會被血引誘,難道浮霄不會嗎?
羽翼動了動,似乎要將她放下來。
她已經做好了站穩地麵的準備,突然,周身的溫度似乎高了一些,火翼撥動間帶來的氣流扇在原本半乾的衣裳和長發上,讓她的肌膚在黏膩的同時,被熱得有些不舒服。
熱意還在上升,到達了某個臨界點,讓司明月開始恐懼起來。
“浮霄?”她嘴唇有些發乾,又喊了一聲。
朱雀碩大的眼瞳赤紅,盯視過來。
司明月對上那樣一雙幾乎沒有人類情感的猩紅雙目,僵直了身子,全身都在叫囂著熱,但心底卻涼了下去。
她緊張地再次呼喚,“浮霄、浮霄!”
朱雀羽翼開始劇烈震顫起來,讓她坐立不穩,勉強用手支撐,卻驚覺那火鳥身軀正慢慢縮小,隨後羽翼終於裹不住她。
空氣開始窒悶,她大口喘息,伸手撥開燙得過分的羽翼,猶如一隻破殼的雛鳥,拚儘全力,掰碎一點蛋殼,才得以大口吸入新鮮的空氣。
而後朱雀帶著極大的克製,勉強鬆開,終於將她整個放了出來。
此時的環境已經和棧橋天差地彆。
她不由自主被周圍浮動的雲層所吸引,震驚環顧,發現自己竟然置身如夢如幻的雲層之上。
他們身處萬仞高空,雲氣如同霧氣,在身邊、腳下甚至一眼望見的遙遠下方縈繞漂浮,但那不是潔白柔軟的雲,而是一團團帶著凶意的狂猛的烏雲。
司明月不自覺抬頭,天仍然很高,卻看不見太陽,隻有不知何處散發的不算明亮的光暈,完全籠罩著天地。
她站在一個巨大的“巢穴”之中。
說是巢穴,並不準確,更像是一棟沒有屋頂的開闊樓閣,露著雲氣翻湧,地麵上仍然鋪設著地毯,似乎是百鳥的羽毛織就。
這就很讓人驚奇,而且腳踩在這樣孤高的懸崖一般的寢居之上,司明月總有一種隨時會掉下萬丈高空的驚悚感。
熱浪從身後席卷而來。她一驚,差點忘記了身邊還有個活生生的小太陽。一轉頭,卻見朱雀早已幻化成人形,紅發披散,紅眸似映著血光,麵容俊美絕豔,卻緊緊蹙著眉,好像在承受什麼難以遏製的痛苦。
是浮霄。
他森森地盯著司明月,好像在看一個終身的仇人,咬牙切齒,“你、你做了什麼……”
司明月:“……啊?”
一股小小的細流,緩和地、堅定地、不合時宜地從裙底,順著腿根流了下來。
“……”
少女臉紅得快要滴血,一麵並攏雙腿,以怪異的姿勢團團找尋,口裡念叨,“你這裡有沒有……有沒有布或者紙?”
什麼東西都好,借她用用,在異性麵前發生這種狀況,也太羞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