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禮節辭令呢?她恰合時宜的答複呢?她完美的微笑表情呢?
一切都不複存在,她現在隻是一隻被抽空了所有感情的呆滯人偶。
綺琅說:“你剛醒嗎?還不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吧?”
她忽略司明月的呆愣,把事件的後續講給她聽:
“首先是浮霄和姬肆辛違反學宮內不準使用靈力鬥毆的規定,已經各自得到了懲罰,浮霄比較倒黴,正好實力突破臨界點,本來就能突破六階,從學宮畢業,但現在鬨成這樣,他被停階了。”
“停階?”她驚訝。
好比書院,中洲的書院,至少在陳國,是沒有什麼停階的說法的,如果有學子犯了嚴重的過錯,直接逐出書院就是了。
但停階有時往往比逐出學宮更為麻煩。
妖獸學習各種能力,讓靈力的增長更為有效合理,實力上升後,會突破臨界點,這就是升階。
從一階升到二階、三階……一直到達九階,這就是一個妖獸終生的願望。
但師長們有權在犯錯過的妖獸的妖核中鎖上禁製,這樣,哪怕實力允許突破,但妖獸就會無法再上升一步。
姬肆辛就是個停階生,而且據說已經停了好幾次,也不知道怎麼搞的。
朱雀幾乎是翼族的統領,血脈更是古老可以上溯到鴻蒙初辟,數量也十分珍稀,像浮霄這樣的年輕後嗣,幾乎是全族的珍寶,竟然也會被罰停階。
一切都是由她而起。
想到這裡,司明月突然急切地問:“那姬肆辛呢?姬肆辛也被罰了?”
他都已經停階了,還能被罰什麼?
“當然,要罰一起罰嘛。”綺琅無所謂地點頭,回答:“不止打架,還誤傷幼崽,你差點死了,知道嗎?要不是我們發現你倒在路邊,你現在已經是個死幼崽了。姬肆辛那家夥皮糙肉厚,罰他在靈虛荒漠裡蹲幾天天。”
“靈虛荒漠是什麼?”
綺琅意外地問:“你不知道?”
腦袋一抽一抽地疼,她捂著頭搖了搖。
“就是一片完全沒有靈氣的荒漠,犯錯的妖獸會被監.禁在那裡。”綺琅補充,“——封鎖靈力。”
司明月懂了。
靈氣對於妖獸,好比水源對於人類。妖獸的身體和靈核都需要靈氣滋潤;但如果沒有外部的靈氣補充,短時間內以靈核滋養身體也不是不行。
因此,犯了錯,被封鎖靈力,又扔到靈虛荒漠,對妖獸來說,就好比隔絕了一切養分和水分,不會死,但滋味絕對不好受。
她擔憂的神色溢於言表。
綺琅見她耷拉著小臉,可憐巴巴的樣子,擺擺手,“彆擔心,挺挺就過來了。走,我帶你出去呼吸新鮮的空氣!”
說著,拉著她下床,跟湛打了個招呼,慢慢地牽著她出了司藥處。
綺琅的身上有一種使人無法抗拒的親切氣質。所有的妖獸都很喜歡她,司明月也不例外。
她雖然沒有精致的容貌,但笑起來時的溫和,是誰也比不上的。妖獸們私下會叫她“綺琅媽媽”;而且她教授曆史,尤其精通上古的曆史,也一直在參與編寫人類和妖族通史,是個非常博古通今的奇才。
簡單來說,這麼有文化的妖獸,整個九洲已經不多見了。
她一邊牽著司明月,一邊和她慢慢說話。稍帶寒意的風迎麵撲來,吹在她們臉上,使人格外清醒。
司明月也覺得頭痛似乎緩和了一點。
“這幾天你暫時還住在海崖寢居。長昭就快要回來了,等他回來,會成為你的看顧者。”
綺琅的話一字一句敲在她心上。司明月一頓,“我的看顧者不是姬肆辛嗎?”
“他這麼魯莽,到翼族的地界尋釁滋事,還傷害了你,怎麼可能再有資格做看顧者?”綺琅說:“而且,你本來就是天人幼崽,於情於理,長昭對你都有監護的責任。”
曾經在照片中見過的那個英俊沉默的男人的臉映入她的腦海。
但她更關心姬肆辛,於是問:“我能去看看他嗎?”
“可以,但得等你身體好一點。”
兩人走在一段沒有人跡的小路上,綺琅溫暖的手給她帶來安心,但很快那隻手卻放開了她。司明月扭頭,卻看見她掏出了自己的靈訊貝,小屏一閃一閃,似乎是收到了消息。
綺琅走遠了幾步,背過身去,處理信息。司明月則百無聊賴地等著,沒精打采地環顧四周。
寒風把綺琅清爽的氣息吹送過來,那是一種夾雜著木頭和皮革的味道,很奇怪,不難聞,卻很陌生。
就好像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人,她應該散發著很有魅力的花香和果香,不管怎麼樣,至少不應該是木匠或者皮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