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月皺了皺鼻子，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奇怪的不是綺琅的氣息，而是……自己為什麼能聞到這個氣味？

不，說是氣味，其實並不準確，她仿佛並不是用鼻子聞的，而是另一套感官係統。

她捂起鼻子，這氣息仍然清楚地往腦袋裡鑽。

很神奇的感覺。當她仔細分辨時，竟然又感受到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路邊被修剪成灌木形狀，實則在細細蠕動的樹枝，散發著源源不斷的泥土微腐的氣息；

迎風吹送來一絲絲昆蟲鞘翅帶著熱乎勁兒的氣味，那是前一刻走在這條路上的昆蟲目妖獸殘留的餘味；

灌木後細細弱弱的、似乎隱藏起來的幼獸氣息，還帶著不諳世事的驚惶；

這些感覺在短短幾秒內，雜亂無序地爭先恐後往腦袋裡鑽。她敲了敲額頭，疼痛感劇烈了一些。

似乎這感覺不能使用太久。

綺琅仍然在擺弄靈訊貝，看不見她這裡的情況。司明月強迫自己關閉這套感官，但忍不住往望了一眼。

剛才如果沒有覺察錯，灌木後藏著什麼東西吧？

她直覺那是個小物件，便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繞過尚在蠕動枝椏的灌木，突然看見了一點雪白的毛茸茸。

司明月“！！！”

毛茸茸：“！！！”

小雪團抖了兩下，圓溜溜的碧綠獸眸一動不動盯著她，似乎嚇呆了。

“小狗？”她出奇驚訝。

雪團子似的小小一點，和她從前在宮裡養的胖狸奴差不多大小，圓乎乎胖墩墩，隻有一雙碧綠的眼眸點綴著不一樣的顏色，又乾淨又漂亮。小白狗瑟縮在她腳邊，既不跑，也不齜牙，隻是嗚咽了幾聲，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本來就呆，竟然沒跑。

司明月的母性瞬間激發。

“你是哪裡來的？”她笑起來，躬下身，慢慢伸出手，見它仍沒有要跑的意思，便把手掌緩緩伸到它跟前，停了一會。

這是她從馴獸師那裡學來的一招，用來逗引阿貓阿狗，而且不會被咬。

可愛的小狗鼻子動了一下，剛開始有點緊張，見她不動，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湊上去，聞了聞。

它似乎很喜歡司明月的味道，於是伸出小小的舌頭，舔了一下。

她被舔得有些癢，又輕輕笑了起來。小雪團似乎通人性，見對方沒有惡意，漸漸抖擻起來，不再像剛才那樣緊張，接連又舔了她幾口。司明月趁便摸了摸它柔軟潔白的小腦袋。

小雪團可太舒服了，一個勁兒地往她手心裡蹭。

“你是誰丟在這裡的愛寵嗎？”她笑著說。

小狗自然不會回答，隻是呆愣了一秒，然後接著蹭她，不僅蹭手心，還大膽地靠近了一點，在她的腳邊蹭來蹭去，十分討好。

司明月憐愛之心大起，又摸了幾下，見小雪團越靠越近，索性把它抱了起來，沒想到人家自然而然地在她臂彎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不動了。

估計是誰的愛寵？

也不一定，蓬萊學宮有許多役獸，小到老鼠崽子，大到虎豹熊象，專門乾些沒有技術含量、不用費腦子的活兒，比如那天為姬肆辛抬來一大鼎的清水。

說起來，役獸和妖獸，真是同獸不同命，雖然都開了靈智，但區彆在於能否幻化人身。

能，就是妖獸；不能，則淪為役獸。

小獸崽子剛出生時，會有專門的測量儀器，檢測靈核是否完整優秀，靈核不全，絕無可能幻化人身。

也有極端的例子，靈核不全，卻能幻成人形，或者靈核健全，反而不能幻化的；但放眼九洲，這樣的特例少之又少。

至於寵物，司明月不太確定，至少她沒見過身邊的妖獸們養什麼寵物，那可能會引起愛寵一族妖獸的糾紛。

不管怎麼樣，小雪團又乖巧又粘人，實在是個□□寵的好胚子。

她抱著小狗崽繞出灌木。剛好綺琅處理完事情，一轉頭，看到她懷裡多了隻雪團子，驚訝問：“狐狸？你從哪兒抓的？”

司明月：“……啊？這是狐狸？”

小雪團碧綠的幽幽獸眸同時向綺琅師長盯來。

綺琅稀罕，伸手去摸，狐狸崽子有了倚仗，小小的獸牙一齜，露出了一點奶凶氣勢，卻被綺琅一手壓在腦瓜頂，開開心心地擼了好幾下，委屈巴巴地在粗魯的手心裡嗚咽了幾聲。

嗯……虛張聲勢，還有點呆。

司明月捧著小雪團，問：“我可以養它嗎？”

“行。”綺琅應得很乾脆，“這麼慫，肯定是哪個役獸剛生的崽子，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它看著不像能化形的樣子，也不知道有沒有靈智，不能做契約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