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回憶著今天以來一直向外散發的觸覺意識,試著感受自己的氣息,但一無所獲。
是聞不到,還是氣息消失了?
掛在牆上的九洲杖原本微弱的光芒似乎被什麼刺激到,突然大盛。但盛光隻是綻放了一瞬,似乎後繼無力,慢慢又黯淡了下去,閃爍幾下,回到了原初的微光。
司明月注意到,心中一動。
她取下了九洲杖。
上一次使用時的尷尬曆曆在目。她輕柔地撫摸杖身,忽然心神似乎被一道靈智侵入,一個小小的聲音弱弱說話:“我怕……”
“彆怕。”她自然而然地拍拍它。
然後突然僵住。
司明月見了鬼一樣,一個激靈,把權杖扔了出去。
那聲音哭了起來,是個幼童,受了委屈一樣,“嗚嗚嗚……”
寂靜的夜,這麼個孩童哭泣,實在夠驚悚的。夜明珠的柔光覆蓋不住九洲杖頂的寶石流光,那光芒一閃一閃,似乎昭示杖靈心情的不妙。
“你壞!”童聲這樣說道。
她驚疑不定,一把抄起旁邊的雪,摟在懷裡,小狐狸睡得朦朦朧朧,突然感覺地動山搖,一個炸毛,嗚咽著往她懷裡猛鑽。
一人一狐一杖,互相害怕,毫不示弱。
司明月結結巴巴開口:“你、你你……你是什麼東西!”
小狐狸:“嗷嗷嗷——”
九洲杖:“我要媽媽!!”
司明月:“你媽媽是誰?”
九洲杖:“媽媽媽媽媽媽——”
小狐狸:“嗷嗷嗷嗷——”
腦闊疼。
她大著膽子,抱著雪,捂住它想學狼嚎的嘴,蹭到權杖旁邊,見它沒有異狀,便用腳輕輕踢了踢它。
“媽媽媽媽——”九洲杖嚎起來,“壞人!!”
司明月鬆了口氣,哼笑了幾聲,把它撿起來。
“你是誰呀?”她見怪不怪,輕柔地問。
“嗚哇哇——”
吃驚之餘,她輕撫著杖身,惹得它一陣發癢的咯咯笑,笑聲終於消退了剛才的委屈,像一個真正的孩童那樣天真。
器物有靈,她在妖界常識中見過這個說法,但並不是所有的器物都能生出靈性,幾乎隻有那些上古流傳下來的神物才有靈識。
九洲杖是祖廟的神物,有杖靈似乎也不奇怪。
以前無人知曉,恐怕是因為人類沒有靈氣,感受不到杖靈,更不用提交流。
司明月有點感慨,誰會想到這樣一個上古神物,靈識居然是個孩子。
九洲又開始叫了,“主人?”
她有些驚訝,“你的主人是誰?”
它不說話了。
杖靈似乎靈智不全,隻會交流一些簡單的含義。她一手拿著九洲杖,一手摸著雪的絨毛,發現小狐狸在她懷裡重新開始打瞌睡,一點沒有警醒的意思。
剛才那樣學狼嚎的好像不是它一樣。
司明月感歎今日奇遇太多,一時間像抱著兩個娃娃,不知道該先放下哪一個。
最後,她讓雪重新回去睡覺,自己拿著九洲杖,又問:“如果你是杖靈,能否告訴我,我要怎麼修煉呢?”
杖靈:“唔唔……嘻嘻嘻嘻……”
雖然聲音聽著很詭異,但司明月發現,原來是自己的拇指搔到了它的癢處。她趕忙把手挪開,改成雙手輕捧的姿勢,又問了一遍。
這回杖頂的寶石一光一暗,似乎在認真思考,杖身也跟著緩緩輕動起來。
它滾來滾去,一個不小心,又從她的手上滾了下去,哐當一聲掉在晶藍的地磚上。
“嗚嗚嗚嗚……”杖靈嬌氣地撒潑,“你壞!”
“……”
算了,好心累。
初戰失敗,司明月隻得把九洲杖掛回了牆上,輾轉反側,在床上挺完了後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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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徹底恢複生龍活虎狀態的司明月,央求綺琅帶她去看望姬肆辛。
蓬萊學宮的靈虛荒漠是初代校長——當時還被稱為祭酒——所建,是一片不算太大的靈氣真空,一代代傳承下來,隻要封鎖的結界不損壞,這裡就一直保持著荒漠狀態。司明月進去前,綺琅認真地警告:“無論你在裡麵有什麼樣的感覺,出來之後,一定記得保密,不要對任何人說。如果有師長詢問,記得要回答難受,知道嗎?”
司明月點頭,但其實並不知道。
當她真正踏入靈虛荒漠的時候,也還是不太了解綺琅話裡的含義,而且更為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