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個幾乎可以算作混亂迷.情的夜晚起,連著十幾天,這是司明月第一次和浮霄見麵。
準確的說,是她單方麵地見到浮霄。
他漂浮在粼粼波光的水下,光的紋路閃耀在臉上和身上,赤紅的束發紮成了整齊的高馬尾,穿了一身簡單的赤色衣褲,整個人像是水裡燃燒的一團火焰。
隔著結界,仿佛都能感覺到欲燃儘一切炙熱張揚。
綺琅擠在一堆或大或小的妖獸之中,浮空地墊和四鄰的幾乎連成一片,不讚同地搖頭,“太勉強了。”
“您看出什麼了嗎?”司明月問。
“哪用得著眼睛看?用腳趾頭想想都明白。”狼耳的師長說:“停階的影響是很大的,往往要持續半年以上,他的靈核本來就處於脆弱的狀態,現在又封鎖靈力,憑著肉身和二階的妖獸對打,就算是四階,也太亂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浮霄竟然轉過頭,向這處望了過來。
幽黑的眼眸有幾分格外的冷冽,在對上司明月的視線時一怔,驀地柔和了下來。
周圍響起了一陣歡騰。
“浮霄!浮霄在看我!”
“我的神看過來了!”
“他向我笑了啊啊啊啊——”
“浮霄浮霄!我要和你一起過情熱期!”
喧嘩聲一浪高過一浪,司明月被震得耳膜嗡嗡直響,捂住耳朵,似乎真的看見少年的嘴角微微揚起,眼神專注。
四周的尖叫更大了,蓋過了她的心跳。
她不由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浮霄轉回了頭,開始認真打量對手。
觀眾席上又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失望歎息和唏噓聲,同時紛紛的議論在她身邊響起:
“糟糕,怎麼是條蛇啊!”
“浮霄的運氣太差了吧!蛇的水性肯定比朱雀好啊!”
“這隻蛇妖我知道,本來叫藤;後來和隔壁區的另外幾隻蛇妖打了一架,現在叫藤大。”
許多種類的妖獸給自家幼崽起名都不走心,蛇妖裡,被叫做“藤”的有很多,大致是希望幼崽長得像古藤一樣粗的意思。
每一批新入學宮的妖獸,總要為了爭奪姓名權打架鬥毆,一般會按照名次排行,比如這隻藤大,顯然就是同批次裡最強的一個。
場地不順,對手又強,這麼一來,浮霄完完全全就處於了劣勢。
司明月聽著旁邊七嘴八舌的介紹,心慢慢地揪了起來。
裁判像一根木頭樁子一樣釘在兩人中間,時間一到,喊了一聲:“比賽開始!”
隨著裁判躍出結界,兩人忽然開始動了起來。
雖然身邊的野路子講解很多,而且幾乎從一開始就沒停過,但事實上,她能聽懂的很少,更彆提看清場上人的動作。
在她看來,除了一開始藤大向浮霄遊去,在遊動的過程中一雙長腿倏忽變成蛇尾之外,其餘的,落在她眼裡,就像一幅幅失真的畫麵。
浮霄原本靜止的身體忽然就快成了殘影。她的目光跟到哪兒,熾紅一閃,早已轉到另一個方向。剛開始她還能捕捉紅痕的軌跡,到後來眼花繚亂,感覺滿眼都是纏繞的紅色雲霞。
“被封鎖了靈力,他竟然還這麼強?”她非常不可思議。
綺琅坐在浮空地墊另一邊,緊挨著她,指指點點,“隻能說朱雀的戰鬥天賦點滿了吧。嘖嘖,藤大改變作戰意圖了!他想要纏死浮霄!”
果然,原先甚至沒有被注意到的烏雲一般的長蛇放緩了速度,終於被她看清,竟然從蛇尾開始,一圈圈從腰下纏住了浮霄!
赤發的少年麵色蒼白,想要跳躍,但水流阻礙了他的動作,僅僅慢了一瞬,就被蛇尾纏上,接著藤大靈活到不可思議的身軀拉長、拉長,轉瞬的功夫,已經纏住了他的下半身。
隻要再繞上兩圈,到了浮霄的胸膛,蛇身發力,他將會被絞碎骨架。
如果在平時,借藤大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來。朱雀的火焰隻要沾上一點,就能把他燒得皮肉焦糊。
但朱雀用了鎖靈符,沒了靈力加持,肉身再強悍,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