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呼吸隨著他低頭,微微噴灑在側頰和耳畔,他海風一般的氣息密密匝匝環繞上來,一模一樣的熟悉,曾經多少次伴隨她入睡,令她安心。
理智覺得危險,本能又讓她放鬆神經,這兩股勢力在腦海裡交戰拉鋸,讓她一時間無所適從。
“九洲杖、雪……我的小狐狸。”一開始有些磕巴,後來腦子轉得就快了起來,司明月抓住救命稻草,“對,那隻小狐狸,它還在寢居,沒有我的話,會餓死的!”
不料姬肆辛聽完,不知道從哪裡伸手一抓,變戲法似的把一個毛茸茸的雪團子摸了出來,塞進她懷裡。
她傻眼,雪比她還傻眼。
小狐狸綠眸一花,突然被抓出空間袋,頭頂著兩雙“關切”的視線,連日來受到的驚嚇過重,小小的獠牙一齜,應激之下開始無差彆攻擊。
它伸出狐狸嗷嗚爪,一把抓傷伸出手來的司明月,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炸毛往下一跳——
“哎……”司明月顧不得手臂刺痛,伸手去撈,卻根本來不及,雪已經跳下了載具,萬幸滾得靈活,下麵又是沙地,沒被摔死也沒被鴕鳥踩死,而是團成一團滾在了沙子中。
她掰著載具邊緣俯身下望,忽然覺得空氣發冷,四周好像有什麼危險的氣息正在逼近。
原本在沙子中遊動的魚鰭像一隻隻盯住了獵物的捕獵者,小小的幾點停滯一瞬,開始以小狐狸為圓點,向內迅速遊來,所經之處,出現了一條條細細的沙線。
姬肆辛:“那是旱鯊,沙漠裡最常見的一種野獸。”
它們不會捕獵鴕鳥這種跑得飛快的大型鳥類,但狐狸幼崽對它們而言,就是送上門的塞牙開胃菜。
雪的野獸本能告訴它,現在應該逃跑。
但是旱鯊從四麵八方像聞到了血氣而來,它縮在鴕鳥腳下,被嚇呆了。
或許是看司明月的表情太過焦急,姬肆辛將她安頓在長排的座椅上,自己則撐著邊緣,利落地跳下載具,將毫無一點戰鬥力隻會齜牙的小狐狸一把抓起,然後一躍而起,回到載具中。
整套動作隻花了不到三秒的時間。遮身的靛色寬袍衣襟翻飛,完全遮擋不住流線型完美爆發的肌肉。與此同時,鴕鳥奔跑起來,她匆匆回望,正看到一群巨大的鯊魚一樣的生物從埋伏的沙地中鑽出,尖長的利齒晃花了人的眼睛。它們互相張開大嘴,一口咬下,結果咬在同類身上,引起了一場血肉的大混戰。
雪窩在她懷裡瑟瑟發抖,再也不敢犯中二病了。
司明月也很想發抖。
這樣的環境,哪怕她趁他不注意跑出去了,絕對死得更快吧!
姬肆辛抖落完手上沾到的沙子,又從空間袋裡取出“玩具法杖”交給她。
“……”這下子,回學宮的理由也沒了。
“可惜沒時間去找賣法杖的奸商,”他說:“那根水晶法杖估計是個瑕疵品,已經不能用了。”
他指的是昨天送她的那根。
等等……是昨天嗎?
她突然想起來,忙問:“我們離開了幾天?”
“三天。”
三天!?
“那……已經走出蓬萊了嗎?”司明月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他們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來找的。”
姬肆辛卻不以為意,並且端了個什麼東西給她。
“餓了吧。”他貼心地為她找了個勺子,在一片黃沙漠漠中,居然罕見地精致乾淨,“我帶了蜜出來。”
她無語地盯著,口水不爭氣地從口腔裡分泌出來,胃部一抽一抽。
無法拒絕,恥於承認,她又餓了。
她吃東西的樣子像一個在戰鬥中挫敗的小獸,低著頭,無形的獸耳似乎都耷拉了下來。姬肆辛眼也不錯地看著,覺得她的樣子真是既可憐又可愛。
“跟我漫遊世界吧。”他開口。
她吞下一口蜜液,驚訝地望著他。
他很隨意地靠在她身邊,一手搭在座椅靠背,撐著下巴,視線集中在她臉上,看著那張因染了蜜漬而更甜美紅潤的唇,心中有什麼陰暗的東西在蠢蠢欲動。但他把它們摁了下去,繼續為她畫藍圖,“北洲有非常壯觀的雪景,那裡的冰山漂浮在海麵上,常年不化,還有和冰山一樣大的巨鯨;東洲更明亮一點,那裡接近太陽的起落地,日出日落的景色也非常漂亮;南洲……”
“不去你家嗎?”她問。
姬肆辛的話隨之中斷了一小會。
司明月是真的挺好奇,她以為他們會直接去他的族群。
“你家……是在赤土,對嗎?”她回憶著他們曾說過的話,問,“赤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地理書上提起過,那裡陸地很少,都是零星的島嶼,像鑲嵌在海藍幕布上的一顆顆珍珠。你家在赤土的哪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