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媽媽在橫濱還沒有和平下來的時候就在這裡定居下來了。一開始,我們因為有一點積蓄,可以租一個小房間過正常的生活。
可是到了後來,橫濱越來越混亂,媽媽失去了工作,之後我們又失去了住所。為了養活我們兩個人,媽媽不得不成為了ji女。”
“媽媽知道ji女的孩子會被人恥笑和欺負,所以她千方百計地想讓我遠離這些所謂的汙穢。可是她又能想到什麼辦法呢?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是把自己的女兒培養成一名藝伎。”
“因為在她淺薄的認知裡,藝伎是受人尊重和追捧的藝術家,隻服務於高官顯貴。所以如果我能成為一名藝伎,今後就不用為吃穿發愁,不用受彆人的白眼和嘲諷,甚至可能成為人上人。”
“但是一個原來的普通婦人,後來的生活在社會底層的ji女,怎麼會知道怎麼培養一名藝伎?她隻能通過自己的想象,和偶爾看到的報紙和電視來摸索。
她靠著攢下的一點積蓄買下了一把三味線,又想辦法從客人那裡了解到一些途徑,把我送去學習知識……”
“我就是這樣靠著吸媽媽的血長大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石田明織的神情依然平靜,好像她在說的不是她的、而是另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在場沒有人打斷她。她接著說:
“她一輩子沒什麼福氣,還沒等到我學成的那一天,她就因為生病去世了。那時候我剛滿十四歲,我想完成媽媽的期望,所以和老板簽訂了合約。他培養我成為一名合格的藝伎,我出師之後免費給他打工十年。”
“可是兜兜轉轉,我還是走上了母親的老路。”
說到最後,石田明織自嘲地笑出了聲。
清水清衣和國木田獨步同時看向江戶川亂步,江戶川亂步點點頭說:“老板毀約了,他一開始就沒想培養她做藝伎。”
這時,一位警官問橘正雅:“那你又是怎麼回事?”
那懷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還沒長大的人渣。
第一次被這樣的眼神盯著看的橘正雅有些局促,但是良好的教育讓他很快平靜了下來,解釋說:
“我是一次和朋友出來玩的時候,偶然來到這家茶館才認識明織的。後來知道了明織的經曆,我想要幫她脫離老板的控製,但是老板開價太高,而我的每一筆大額開銷都要經過母親的同意。”
“我不能求助家裡,因為我知道母親一定不會同意我這麼做,還會把我關在在家裡,甚至可能把我暫時送出國。
所以我隻能先用自己的零花錢,把明織的時間買下來,不讓老板再讓她接客,想著之後再另外想辦法。”
幾位警官和旁聽的國木田獨步臉色都緩和下來。國木田獨步捧著印著“理想”二字的筆記本,說:“你們都是很好的孩子。”
那位母親也是很好的母親,儘管自己深陷汙泥之中,她依然對自己的孩子抱有天真而理想的期盼。
原本現場的氛圍已經緩和下來,但就在這時,國木田獨步突然猛地側身,將眾人擋在身後,大喝一聲:“誰在那裡!”
緊接著,還沒等他走過去查看,兩個拿著相機的人就被人從角落裡扔了出來。大概三秒鐘後,一個身高1米7左右的少年出現在眾人麵前。
“敦?!”國木田獨步驚訝地叫出聲。
清水清衣仔細辨認了一下少年的怪劉海和飄逸的腰帶,猜測這就是太宰先生口中的、偵探社的“超級新人”——中島敦。
國木田獨步和江戶川亂步的也反應證實了這一點。隻見名偵探高高地揮手,明明隔著的距離不遠卻還是要高聲喊道:
“敦!快把我的限量版蛋糕拿給我,名偵探工作了一天,快要餓死了!”
中島敦連忙跑過來,把手裡的購物袋遞給江戶川亂步。明明動作是縱容,語言上還要欲蓋彌彰地規勸:
“亂步先生,社長不讓你吃這麼多甜食的。”
江戶川亂步很有理:“我今天超負荷工作了,這是必要的攝入。社長不會生氣的。”
在中島敦之後慢慢悠悠出現的還有太宰治。國木田獨步很是疑惑,邊翻看委托日程確認,邊問道:
“太宰,你今天不是要和中島去處理另一個委托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太宰治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充滿欠揍(?)意味:“那個啊,早就完成了。畢竟又不是誰都像國木田一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委托,竟然一個早上的時候都做不完。好遜哦~”
“啪”的一聲,筆記本被憤怒值開始上升的主人猛地合上。而太宰治還要火上澆油,從大衣包裡掏出一個濕漉漉的男士錢包,扔到他懷裡,擺擺手說:
“國木田的錢包真不經用,買了亂步先生的甜品和我的繃帶之後,竟然就一分錢都沒有了。早知道就該把你的工資卡也拿上。”
清水清衣先是有些驚歎地看了一眼背後已經火山噴發的金發男人,然後把肅穆且敬佩的目光投向太宰治:
不愧是太宰先生,在惹人生氣這塊上就從沒輸過。
太宰治在眾人的注目中路過躺在地上的兩個偷拍男人,順腳踩過其中一人的手和另一個人的背。
他站到離江戶川亂步稍遠一點的距離,笑眯眯地問:
“亂步先生覺得這兩個人該怎麼處理呢?”
原本還在生氣的國木田獨步也冷靜下來,雖然他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現在他也在等武偵核心的指示。
江戶川亂步咬了一口剛到手的蛋糕,聲音裡透露出一絲冷意:
“那位夫人很快就會來領人了,她知道該怎麼收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