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燈俠卡殼了一般一寸一寸的回頭。

他看見蝙蝠俠身上的雨水，看見對方緊抿的薄唇，看見對方那毫無血色的唇色，看見對方身後他簡直快要實質化的幽怨。

然後像是大腦停轉了一樣，綠燈俠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這一刻他突然聲音很輕的開口：“你就想說這個嗎？”

蝙蝠俠：“…………”

他承認，他的確有刻意報複所以估計嚇唬人的意思。

而參考閃電俠的眼神，他的確有嚇到人。

但是不對。

綠燈俠的表情不對。

被嚇到了不應該是這樣的表情！

甚至於聲音都有點莫名其妙讓人寒毛直豎的奇怪感覺。

不知道怎麼的，蝙蝠俠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可綠燈俠現在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很像在作妖，況且就他問出來的這個問題，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而要問他是不是就想說這個——

這難道還有第二個答案嗎？

蝙蝠俠頓了一秒：“嗯。”

綠燈俠聲音認真：“即使是在全世界都看到屏幕之後？”

蝙蝠俠這次多頓了幾秒，在繼續嚇唬人和趕緊把話說清楚之間猶豫了片刻，被風鼓起的披風耷拉了下來，最終，他無奈歎氣：“燈俠，視頻是假的。”

“但你身上的傷都是真的！超人可以作證！”綠燈俠的表情瞬間變得痛心疾首：“你不能這麼自欺欺人，蝙蝠，我們現在還有時間，我們現在還有機會！我們所有人都可以去和布魯斯韋恩談判，讓他放棄肚子裡的孩子！或者做一些彆的什麼更好的選擇，但絕對不能像現在這樣！”

“蝙蝠俠！你不必委屈你自己做一個見不到孩子的爸爸！你不能自暴自棄！”

閃電俠也跟著勸：“對啊，大蝙蝠，事情還沒有必要到這個地步啊，布魯斯韋恩就算懷孕了，看他的肚子也就一兩個月，我們都還來得及的。談談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啊！況且他要是能同意打胎，現在也是對他傷害最小的時候。”

蝙蝠俠：“…………”

我覺得你們現在直接閉嘴對蝙蝠俠和布魯斯韋恩的傷害可能更小。

放過可憐無辜的布魯斯韋恩吧，也放過更加可憐無辜的蝙蝠俠吧。

你們這些人都怎麼回事！怎麼就非得要和孩子過不去呢你們！

蝙蝠俠覺得自己這會兒有一萬句話想講，但他說不出來。

言簡意賅的‘視頻是假的’這句話已經是能說出口的最大極限，再往深裡頭去，一句話都沒法說。

樓下這會兒已經能聽得見記者開車烏泱泱擠過來的聲音了，得益於綠色的光芒劃過天際的弧度在哥譚這種地方著實顯眼，配合上記者們的熱情，可能甚至都不需要十分鐘，大半個哥譚的記者都會在這裡聚集。

即使這裡是醫院，即使他們現在在天台，但記者們在樓下的尖叫啪啪啪個沒完的閃光燈依舊存在感鮮明。

蝙蝠俠從來沒覺得自己在哥譚媒體這裡這麼受歡迎過。

隻因為緋聞，因為莫須有的孩子。

真的，這個世界上難道就沒有其他人察覺出來兩個雄性個體之間根本不可能有崽這個事實嗎？！

蝙蝠俠放棄了思考這些人的腦回路。

事實上如果不是確認這裡是現實，他甚至覺得自己有必要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而至於現在，他隻想把自己搞事的戰友拖回瞭望塔。

“所有的話題，你們可以等回去再說。”於是他如此說道。

大概是蝙蝠俠的表情在這一刻顯得格外滄桑，綠燈俠停下了他痛心疾首的叭叭叭。

隔著雨幕，兩人對視了幾秒。

綠燈俠表情凝重的開口：“回哪？回瞭望塔？”

蝙蝠俠：“對。”

像是在補充，蝙蝠俠道：“哥譚現在太亂，你們不能留在這裡。”

閃電俠忍不住插話：“真的是因為哥譚太亂了嗎？”

兩雙眼睛同時看了過去，一雙屬於蝙蝠俠，一雙屬於綠燈俠。

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點莫名其妙，閃電俠舉起了自己手裡的通訊器，示意道：“呃，鋼骨剛剛給我來了條短訊，說蝙蝠俠好久之前就已經離開瞭望塔回哥譚了。”

而這意味著在他們在哥譚到處尋找布魯斯韋恩的時候，蝙蝠俠肯定人也就在哥譚內部。

如果放在很久之前，如果時間再往前推一推，這樣的情況代表著正義聯盟的人找不到布魯斯韋恩的原因可能是因為蝙蝠俠來到哥譚把韋恩藏起來了。

但來的人裡麵有閃電俠。

神速力有的時候真的是一種很好用的東西，他們首先搜尋鎖定的目標就是韋恩最可能出現的地方，再加上雙方之間下來之後的時間差，蝙蝠俠不可能反應這麼快。

布魯斯韋恩不是蝙蝠俠藏起來的。

或許在預告的一開始這個狡猾的花花公子就已經預感到了自己情況的不妙，於是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就把自己藏在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而最重要的是，以蝙蝠俠的控製欲，蝙蝠俠絕對不可能不知道布魯斯韋恩人在哪。

那麼現在倒回一下——蝙蝠俠在哥譚有一段時間了。蝙蝠俠之前一直沒有出現。蝙蝠俠現在突然出現，並想讓他們回到瞭望塔。

這一切的前置條件是什麼？是他們終於放棄常規的地方並試圖進入哥譚醫院，看看韋恩是不是混在這些人裡麵！

綠燈俠一瞬間完成了一係列邏輯的推理，他猛地扭頭看向蝙蝠俠，斬釘截鐵的做出判斷：“布魯斯韋恩就在醫院裡麵對不對！”

他的聲音大的離譜：“他是不是在婦產科裡麵藏著！”

蝙蝠俠：“…………”

蝙蝠俠：“他不在婦產科！”

綠燈俠冷笑：“啊哈！你沒否認他在醫院！”

“所以這就是你想讓我們都回瞭望塔的原因！因為布魯斯韋恩現在就在醫院裡麵藏著！你怕我們找到他！”綠燈俠現在看蝙蝠俠的表情都變了：“蝙蝠俠，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韋恩懷了你的孩子，你知道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會發生什麼嗎？你們之間甚至不是對等的關係！惡意強迫，還刻意的撕裂你的傷口！”綠燈俠猛地一指韋恩大廈的方向：“他甚至和你保持關係的時候還和其他女人發生關係！”

“就這樣的情況，他根本不是因為愛你所以要和你生小孩！這就是個把柄！他要拿這個威脅你！”

蝙蝠俠：“…………不，我很確定他不是這個意思。”

綠燈俠一臉‘你不要再狡辯了’的表情。

“我和你說不明白，蝙蝠，事情已經變得很糟糕了，但你還沒察覺出來，你甚至還在維護他。”綠燈俠一臉悲傷：“你被PUA了，你一定是被PUA了！”

“我們不能放任這件事情發生，所以我們哪裡都不會去的，我們就在哥譚！”綠燈俠做下了最終的選擇：“至少在見到布魯斯韋恩之前，我絕對不會改變我的看法！”

蝙蝠俠：“…………GL！”

“喊我也沒用，反正我不可能鬆口。”綠燈俠扭過頭：“況且你現在思維不夠清楚不夠客觀，我是不會聽你說話的。”

蝙蝠俠：“…………”

蝙蝠俠：“…………閃電俠。”

閃電俠飛快舉手：“彆喊我，我和GL一個陣營。況且大蝙蝠，我覺得你確實得關注一下你的心理問題了……布魯斯韋恩明顯不會是一個好的伴侶人選嘛。”

蝙蝠俠沉默的看著對麵兩個死倔死倔聽不進去人話的家夥。

這一刻，雖然不是很願意，也覺得多少帶點荒謬，但他得承認，僅靠著言語說服估計是行不通了。

蝙蝠俠，綠燈俠和閃電俠。

這兩方陣營，今天注定要氣死一個。

——雞同鴨講都比他們之間的對話更加靠譜！

而麵對這種情況，再進行對話就很不明智了，所以蝙蝠俠選擇最簡單粗暴的、或許也是他最開始就應該選擇的方式。

他摸了摸自己的萬能腰帶。

熟悉的小圓球滑入掌心，帶來熟悉的重量和質感。

默默地看著麵前這兩個好心的戰友，蝙蝠俠歎了口氣，攥緊了拳頭。

三秒鐘之後，頂著被當成煙霧彈吸進去的麻醉彈的餘霧，綠燈俠和閃電俠在超人一臉震驚的表情裡，被捆得像個毛毛蟲一樣被從飛機上丟進了瞭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