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眉姐姐相視一笑，俱是了然。

我和眉姐姐正準備讓浣碧采月把錦緞收下，卻突然有個念頭閃過，於是我拉著眉姐姐和陵容的手：

“既然這浮光錦你我姐妹三人都有，不如咱們製成差不多的款式？眉姐姐喜歡菊花，陵容喜歡桃花，我喜歡海棠。不然咱們就在各自的衣料上分彆繡上自己喜歡的花，再輔以另兩種花予以裝飾。你們說可好？”

眉姐姐點了下我的鼻尖：“就你鬼主意多。不過這麼聽著倒是有趣兒，我依你便是。”

陵容卻怔怔地看著我：“陵容家中也有不少姐妹，可她們從來都是想方設法地爭奇鬥豔，更莫要說穿同樣的衣服了…姐姐真想與陵容穿同樣的衣衫嗎？”

我眨眨眼，慧黠一笑：“為何不呢？且不說這本就是你送給我們的料子，單就咱們的情分，你家中的姐妹可能相提並論？”

陵容眼眶帶淚笑道：“兩位姐姐待陵容這麼好，陵容定不辜負。”

眉姐姐替她拭去眼淚，打趣道：“彆哭了，若是把眼睛哭壞了，咱們的新衣裳可沒人繡桃花了。”

陵容這才破涕為笑。

隨後又是一頓說笑，直至晌午她們才離去。

而我在陵容剛來的時候就發現浣碧臉色不對，想是這丫頭看到陵容的穿戴又起了活泛心思，唉，也是冤孽。

我讓槿汐流朱等人出去，獨留下浣碧在屋裡。

浣碧見狀有些緊張：“小主是要交代奴婢什麼事嗎？”

我盯著她，緩緩道：“現下沒有外人，你還要叫我小主嗎？”

浣碧顫聲道：“小姐…”

我打斷她：“父親在進宮前已經向我合盤托出你與你娘的事了。這些年委屈你了。”

浣碧啞然，癱坐在地上流淚。

我將她從地上扶起，輕聲解釋道：“我帶你進宮就是為了今後能給你指個好人家，屆時我會收你為義妹，讓你以甄家二小姐的身份，風風光光地嫁出去，那樣你娘也可入甄家族譜。否則若是將你留在家中，將來最多就是配個小廝嫁了，那樣豈不耽誤你一生？”

浣碧這才哀戚喚道：“長姐…”

我閉上眼睛，眼前劃過她一襲嫁衣，從永壽宮嫁出去的場景。

上一世她沒能得到幸福，這一世我衷心希望我的妹妹能離開紫禁城，擁有彆樣的人生。

睜開眼，麵前是浣碧如花的容顏，我拉她坐在我身邊：“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我的奴婢，在家中，你名義上是我的貼身侍婢，可吃穿用度卻與我不相上下，我向來心疼你，所以才會百般籌謀，為你尋個好前程。但是你要記住，這裡是紫禁城，不是甄府。咱們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謹慎，否則被有心人利用，你我丟了性命不說，若是連累父親母親，那罪過可就大了。”

浣碧點著頭應了。

我繼續道：“我今日見你對陵容的態度不似以往，想來你是吃味了。可一來她已是小主，又與我交好，若是你讓她覺得我們輕慢於她，她與我姐妹情斷不說，要是轉過頭來對付我，豈不是得不償失？二來，你以為這滿身華麗的珠翠便是好嗎？你看皇後那樣尊貴，不還是被華妃壓了一頭？進了這紫禁城就是一生一世的牢籠。我為什麼要參加選秀，就是為了咱們甄家其他的女兒都能避開紫禁城，出去為人正室。浣碧，你明白嗎！”

我越說越激動，浣碧被我抓著的手有些發紅。

她呆愣片刻才喃喃道：“長姐對不起…是我一時鬼迷心竅，覺得安小主才貌家世皆一般，才起了輕忽之心，我不是有意的…長姐，我今後必定謹言慎行，再不會這樣了。”

我歎了一口氣，安撫道：“我沒有怪你，隻是想趁這個機會告訴你我的打算，既然你如今知道了，今後就可以安心留在我身邊，我定會遂你心願。你放心。”

浣碧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替她擦乾眼淚：“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就腫了，等會兒流朱定要追著你問了。”

浣碧抽著鼻子，慢慢平穩了心緒，與我閒話片刻，便退了出去。

安頓好了浣碧，想來日後的木薯粉一事也就難以成行了。

看著窗外大好的晴天，我仿佛能隱約聞見杏花的氣味。

有些事也該開始打算了，我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