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三日了,我臉上的紅疹還不見好,而且越發嗜睡。
如麗嬪所期待的失寵並未發生在我身上,相反,皇上此時正神色陰沉地坐在我身旁,低聲嗬斥跪在堂下的溫實初:“怎麼莞貴人的紅疹診了三天還不見好!這般無用就彆呆在太醫院了!”
溫實初整個人匍匐在地上,形容顫抖:“皇上息怒,微臣給小主開的藥方定是對症下藥的良方,照理說應該痊愈了,但如今卻越發紅腫,想來是在其他方麵沒有注意,才致如此。”
溫實初說完,小心抬頭看了一眼皇上,繼續道:“微臣自知醫術不精,罪該萬死,但請皇上容微臣再問小主幾句話,否則微臣寢食難安。”
說完又是叩頭。
皇上麵色不改,點了點頭。
溫實初朝我問道:“敢問小主以前可起過這樣的紅疹?”
我如實道:“有過,幼時父親曾帶回過一盆天竺葵,我賞玩一番之後,便起了紅疹。”
溫實初繼續道:“那小主最近是否用過天竺葵?”
我搖搖頭:“我既知自己不能用,又怎會用它?”
溫實初皺起眉頭,思慮片刻:“請小主將近來使用過的脂粉香料交微臣一觀。”
我聞言讓浣碧取來所有的脂粉和香料,交給溫實初查看。
其他的脂粉都沒有問題,溫實初隻在聞香料的時候緊蹙眉頭。
少頃,溫實初才肯定道:“皇上,小主,微臣從這一香料中聞出了天竺葵的味道。雖然天竺葵氣味幽微,但它與鵝梨帳中香的氣味不同,微臣可以肯定小主的香料中被人加了天竺葵的花粉,且劑量不輕,所以小主的紅疹才一直不見好。”
我倉惶地看向皇上,花容失色。
皇上倒像是鬆了一口氣,臉色沒那麼難看了。他寬慰地拍著我的手,對溫實初道:“既然找到了症結,那你便繼續為莞貴人診治,若是還無法康複,你也就不用在太醫院呆了。”
溫實初連聲稱“是”。
皇上轉而看向槿汐:“你是這宮裡的掌事宮女,你說,這香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被人攙進臟東西?”
槿汐跪下答道:“稟皇上,小主的貼身衣物均是由奴婢和小主的貼身侍婢保管,而香料則是由不久前內務府派來的宮女花穗保管。平時也都是花穗備好香料放置在香料盒中,供小主隨時取用。”
皇上眯起眼睛,語氣中透出一絲不耐煩:“把她帶上來。”
槿汐應聲退下。
溫實初趁著這個間隙開口道:“小主說近來嗜睡是嗎?”
浣碧答道:“是的,我們小主這幾天,一天裡有八九個時辰都躺著,就算醒著的時候也不住地犯困。隻是小主以為是大人您開的藥會有這樣的效果,故而沒有多問。”
我餘光瞥見皇上果然皺起了眉頭,於是用手輕掩嘴唇,語含驚訝道:“看大人的神色,莫不是我想錯了?”
溫實初忙道:“微臣開的藥方裡並沒有使人困倦的藥,還請小主將煎好的藥和煎藥的用具拿來給微臣察看。”
浣碧觸到我的眼神,便去小廚房將藥罐拿了過來。
浣碧回來時,槿汐正好將花穗帶了過來。
我使了個眼色,浣碧便把藥罐交給溫實初,而槿汐則領著花穗跪在我與皇上麵前。
花穗的身子輕輕顫動,神情慌張。
皇上問道:“素日是你管著你們小主的香料?”
花穗顫聲道:“回…回皇上的話…是…是奴婢…”
皇上直截了當地問:“是不是你在香料中放了天竺葵花粉?”
花穗磕磕巴巴地說:“不是奴婢…奴婢怎敢…怎敢…害小主…”
我目光直視著花穗:“你怎知放了天竺葵花粉便是害我?尋常人聞得天竺葵花,甚至有清心寧神的功效,為何你張口就知天竺葵花粉對我不利?”
花穗不料我會如此問她,低著頭喃喃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