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嬪的廢黜,在這平靜而詭譎的後宮,並未掀起太大的波瀾。
許是因為她早已失寵於皇上,所以無人在意這個曾經寵極一時的一宮主位現下的境況有多可憐。
眾人的關注點隻在我——這個皇上的新寵身上。
那些人無一例外都在討論我的盛寵,他們說我一個新進宮的貴人,居然能讓皇上廢掉承寵多年的麗嬪,可見我盛寵優渥。
聽聞這些話,我隻是一笑帶過。
皇上是為了護住我,還是為了護住失而複得的純元,我和他都心知肚明。
有些事情,說得太透,就沒意思了。
這數月間,起初是我侍寢最多,但在我有意無意的提醒之下,眉姐姐和陵容漸漸與我平分春色。
而我也在私下裡,請了溫實初去為她二人調理身體,以求儘早有孕。
華妃尚在困頓之中,沒了協理六宮之權的她早已不複之前的恩寵。她如今滿心想著如何複寵,眉姐姐也可以安心學習六宮之事,不用受她磋磨。
轉眼已到夏日,我盤算著皇上將帶我們去圓明園,屆時華妃陷害眉姐姐假孕爭寵一事以及安比槐下獄一事將出,我總得提前防範著。
於是我趁眉姐姐侍寢的時候,請了陵容過來。
聽見小允子的通報聲,我走出門,看著陵容娉婷嫋娜的身影,不禁欣慰。
這段時日,不知是倚梅園的初遇讓皇上惦戀不忘,還是我們姐妹三人的情分讓皇上動容,皇上待陵容頗為寵愛,而這寵愛中,並不似上一世帶著些輕忽,反而多了些禮遇。
陵容也因著皇上的寵愛和我們的扶持,日漸自信,言談舉止之間,不再見她貶低自己了。
我與眉姐姐看著她的變化,心中十分欣喜。
陵容見我出來迎她,忙笑盈盈地走上前來:“姐姐可是給我做了青糕吃?不然怎麼這麼急地要我過來。”
我笑嗔了她一句:“哪日少了你的點心不成?竟這麼饞!”
陵容不好意思地笑道:“還不是因為姐姐的手藝好,陵容這才一直想著。”
我牽過她的手,走進裡屋,轉頭吩咐流朱把青糕和碧螺春奉上。
直到陵容坐定,我才遣散身邊吩咐的人,與陵容說道:“陵容,我有一事要與你說。”
陵容見我神色鄭重,有些緊張地問道:“姐姐怎麼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認真道:“我沒事,隻是我最近伴駕時聽皇上說起,年羹堯在西北的糧草不足,皇上預備讓鬆陽縣令蔣文慶押送軍糧去往西北,我估摸著你父親會隨行,所以有一些事想提醒你。”
陵容不解地看向我:“姐姐有什麼要提點妹妹的嗎?”
我娓娓道:“我聽聞此事之後,悄悄與父親打聽過蔣文慶的品行,父親信中言明,據他所聞,蔣文慶此人,刁滑有餘勤勉不足,實在不是可靠之人。而此番運送糧草,且不說路上經過許多地方,可能有流寇劫匪,單論西北就不是個安生地界,若是有敵軍劫糧,丟失糧草不說,那蔣文慶若棄糧逃跑,可就罪加一等了。安伯父在此人麾下做事,我豈能不擔心?”
陵容聽我說完,立刻愁容滿麵,攥著帕子不知如何是好,她泫然欲泣道:“姐姐,那我該怎麼辦?我父親平日無甚大誌,若是碰到這樣的事必然不知所措。還請姐姐救救陵容。”
我撫著她的手,寬慰道:“彆哭彆哭,我已經想好了對策,現下需要你寫一封家書送去家中,讓你父親按照我所說的行事。”
陵容哭著連連點頭。
我接著說道:“其一,讓你父親去聯係當地的鏢局,鏢師之中不乏武藝高強之人,若是得他們護送,想來押運糧草也更為保險。其二,一定讓鏢師們聽你父親調度,若是真的遇到敵軍劫軍糧,不要硬拚,保全性命之餘,捉拿蔣文慶,將其帶往濟州,交由眉姐姐的父親審問。記住,千萬不可去找年羹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