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以為然道:“陵容所言有理。皇後不保下齊妃,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撫養三阿哥。而若是齊妃一直活著,三阿哥便會一直惦記著齊妃這個生母…”
我突然想起上一世,陵容去冷宮替我了結餘氏一事。
我立刻將槿汐喚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槿汐遂一臉凝重地出去了。
眉姐姐不明所以,問道:“嬛兒,你讓槿汐去做什麼了?”
我如實道:“我讓槿汐去冷宮那邊盯著,我估摸著皇後恐怕是想在冷宮了結了齊妃。”
陵容和眉姐姐俱是一震,隨即默然不語,神情複雜。
我知道她們為何會流露出如此複雜的神色,畢竟這是她們進宮後,沾染的第一條人命。
雖然是齊妃罪有應得,可她落到這樣的結局,終究與我們脫不了乾係。
我已是冷心冷情,可陵容與眉姐姐卻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
我隻能勉力安撫道:“此事與我們無由,皆是她咎由自取。”
眉姐姐與陵容垂下眼眸,默默良久,點了點頭。
後宮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們都是聰慧之人,本就不需我多言。
次日清晨,齊妃在冷宮自儘的消息傳來,後宮一片唏噓。
我無暇理會齊妃的死因,隻因槿汐告訴我,昨晚剪秋披著鬥篷前往冷宮,除了見了齊妃之外,還有一個人在剪秋臨走之際留住了她——此人便是曹琴默。
她二人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大概能猜到,曹琴默怕是想以年世蘭的把柄為由投靠皇後,讓皇後助她出冷宮。
一來年世蘭如今尚在禁足,二來年世蘭是否會繼續倚重她也未可知,三來齊妃入冷宮後,皇後手下除了博爾吉利特貴人並無何人可用。
曹琴默恐怕也是想明白了,才會放棄靠舊主翻身的想法轉投皇後。
隻是曹琴默既無顯赫的家室也無出色的容貌,皇後是否會用她倒是不好說。
這後宮的局麵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天兒越來越冷了,自從我們回宮,淳兒便愛來我宮裡尋我說話。
我知她愛吃點心,便時常給她備著各式各樣的小點心,還吩咐小廚房多備些香甜可口的牛乳茶,以免她來了沒東西吃。
誰知這個小饞貓發現我給她特特準備了茶點之後,愈發愛往我宮裡來了。
我不禁玩笑道:我真是引狼入室,自作自受。
淳兒聽了這話樂得差點噎著,陵容聽到這話也忍俊不禁。
因眉姐姐懷有身孕不便侍寢,這段時間皇上常召幸的便是我與陵容,富察貴人和欣常在也偶有伴駕的機會。
不過皇上最常來的還是我的碎玉軒。
這日外麵下起了大雪,我與皇上相對而坐,我替他縫製新衣,他替我謄抄梅花的詩詞。
這樣的場景讓我有些晃神。
上一世似乎也是這樣,我帶著女兒家的心思全心全意地愛著我的夫君,縫製新衣的一針一線都傾注著滿腔愛意,可是…
突然淳兒闖了進來,因為這段時日皇上常來,淳兒早就是見慣了的,隻見淳兒笑眯眯地向皇上行禮後,便捧著兩支梅花向我邀功,身後跟進來的槿汐一臉緊張。
我知道皇上喜歡淳兒的性子,便輕笑著以眼神示意槿汐不用擔心。
淳兒絲毫沒有察覺,隻是笑嘻嘻地讓我給她獎勵,我無奈搖頭,讓流朱奉上一盤牛乳糕哄她坐下吃。
恰好皇上讓我替他研磨,墨汁不小心濺到我手上,皇上拿起帕子替我擦乾淨。
淳兒一邊吃著糕點一點怔愣片刻,隨後便同上一世一般,說我與皇上這樣與她家中姐姐姐夫十分相似,她娘親說這是閨房之樂。
我聞得此話心中沒有任何波動,反而想冷笑出聲。
閨房之樂,需得心心相印之人才能體會,我與皇上,看似一對璧人,卻一個心灰意冷,一個視人替身,何來閨房之樂?
不過皇上聞得此言倒是盛讚淳兒說得好,我也隻能作羞怯狀。
當晚,皇上便召了淳兒侍寢,並且開始三不五時地傳她伴駕,倒有些冷落了陵容。
我擔心陵容會吃味,便時常主動去延禧宮找陵容一道去陪眉姐姐。
不過陵容似乎並未因恩寵漸少而對淳兒生出不滿之意,反倒是淳兒的天真無邪讓陵容屢次三番忍俊不禁。
隻是為了不讓陵容覺得我厚此薄彼,我還是拒絕了淳兒搬來與我同住的提議。
然而,正當我們幾人相處日漸融洽之時,宮中突發了時疫。
年世蘭宮中的一個小太監因為身染時疫,死了。
宮中一時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