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猛地加速了些許,轉眼間便又恢複平靜。
這一世見到允禮的次數並不多,大概一隻手便數得過來。
早先見到他的歡喜,現如今也漸漸歸於平靜。
他望向我的眼神,與望向旁人並無什麼分彆,都是那麼客氣有禮。
這樣也好,我們各走各路,互不相涉。
我端起酒盞,身子轉向皇上一側,同皇上舉杯示意,皇上眼神驀地一亮,端起麵前的酒盞一飲而儘。
除夕一過,冬日好似過得特彆快,眨眼間春日都快過去了。
這些時日我過得悠遊自在。
弘曕乖巧可愛,偶有哭鬨也很快便哄好了,弘晟的性子則調皮許多,如今已經會自個兒扶著牆走路了,偶爾也能口齒不清地叫幾聲“額涼”和“阿瑪”,直聽得皇上歡喜不已。
由於眉姐姐協理六宮事務繁忙,便時常將弘晟抱來我宮裡,讓兩個孩子呆在一塊兒,由我和陵容再加淳兒帶著,眉姐姐和敬妃則去處理宮務,時不時欣常在也會過來與我們說說笑笑。
皇上傳召我的次數雖沒有以往頻繁,卻總會隔幾日便來看看我,而後與我說說前朝之事。
繼敦親王道歉一事後,他又為其生母溫僖貴妃請封,皇上怒不可遏。
我依舊扮演著解語花的角色,提議將所有先帝的嬪妃都予晉封,皇上怒氣消減,看向我的眼神愈發迷離而動情。
而在我的百般懇求和刻意遮掩之下,太後並不知曉此事是我的主意,待我一如往昔般慈藹,隻是偶爾會與我聊起母親,我略略思索,大約明白了其中緣故,卻總是不著痕跡地岔開這個話題。
以張廷玉和我父親為首的幾名大臣,開始聯合上奏彈劾年羹堯。
皇上尚未有大動作,隻是不輕不重地罰了年羹堯幾回,年世蘭卻有些慌了,如同上一世般將頌芝獻給了皇上,企圖讓頌芝的枕邊風挽回君心。
可惜聖意難違,年家的敗落還是如夏日的暴雨一樣,如期而至。
轉眼已是盛夏,皇上依例攜我們去圓明園避暑。
而就在九州清晏宮宴的三天前的傍晚,皇上在碧桐書院的涼棚下對我和盤托出他的詳儘計劃。
我聽他說著與上一世相同的計劃,不知怎的,眼前一晃,突然分神想到上一世同樣的場景,彼時的我全心全意地為他思量,為他憂心,還抱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赴死決心。
那樣的自己真傻啊…不過,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酸澀感…
我也不知我的麵上是什麼神情,皇上卻好似誤會了我的意思,他用力地抓緊我的手,一字一句道:“嬛嬛,你放心,此番布置,朕有把握,你不必擔心。”
我回轉心神,回握住他的手,鄭重中帶著幾分關切:“臣妾相信皇上。”
我並未刻意表現,眼角卻隱隱泛著晶瑩之色。
其實我也不清楚,說這話的時候是真心多一些,還是假意多一些,畢竟我雖洞察先機,但此事畢竟凶險,凡事都有萬一。
我本能地回避了心中那一絲異樣,隻安慰自己不過是擔憂自身與親友罷了,至於眼角的晶瑩為何湧現,我不想深究。
三日後,九州清晏。
因我言行無狀,於眾人麵前挖苦諷刺新晉得寵的芝答應,皇上大發雷霆,親自下旨令我去往蓬萊洲思過,無詔不得出,七阿哥弘曕交由惠妃照料。
翌日,正當我收拾好行李準備去往蓬萊洲時,陵容攜菊青前來,嗓音清脆卻擲地有聲:
“姐姐,我與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