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拒絕同房(1 / 2)

閨中繡 希昀 5813 字 9個月前

春景堂東次間內燈火通明,男人雙眸幽深,寬肩腿長身姿俊挺立在那,明晃的宮燈映照在那張韶潤俊雅完美得挑不出瑕疵的臉,神色一如既往溫和平靜卻又隱隱透著幾分不敢輕掠的貴氣。

明明還是那張臉,卻莫名令謝雲初生出一些異樣。

他穿著一身月白的直裰,腰間用深藍宮絛係著一塊和田沁玉,本就生得俊美,再配上這身裝扮,越發矜貴無雙。

莫不是為了討謝雲秀歡心,刻意裝扮得年輕些?

謝雲初被憤怒衝昏頭腦,脫口而出道,

“我晨時給你遞的消息,你怎的現在才來?”

語氣比方才還要咄咄逼人。

她還在這半死不活地熬著,他卻急吼吼地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

謝雲初滿腔憤懣。

王書淮見妻子眼眶發紅,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一滴淚,稍稍錯愕住。

他壓根不知她往衙門遞了消息,更不曉得她急成這樣?這與她平日的溫婉大氣迥然不同。

隻是他的錯愕轉瞬即逝,雙目很快恢複如初。

大婚一月,謝雲初便有了身孕,自那時起,他便搬回了書房,至今一年有餘。

娶妻娶妻,延綿子嗣為第一要務,王書淮不認為暫時分居有什麼不妥。

誕下孩子後,謝雲初產後出血,身子頗虛,王書淮也沒想著留宿後院,直到方才晨昏定省,母親嚴詞厲色要求他與妻子敦倫,說是謝氏已休了半年,可繼續生養。

王書淮方意識到,孩子已有半歲。

這才回了春景堂。

哪知一進來便對上謝雲初埋怨甚至委屈的控訴。

延續香火是長孫之責,也是謝雲初在國公府站穩腳跟的關鍵。

謝氏焦急埋怨,也能理解。

王書淮緩步踱上台樨,神色平靜,語氣稱得上溫和,

“抱歉,我回得晚了些。”

挺拔的身影立在台樨,麵上罩著不染塵埃的清潤,風姿磊落,俊雅翩然。

隻是這話並未讓謝雲初怒火減少分毫,反而那過分平靜的神情令她嘔心,她忍著酸楚,鐵骨錚錚問,

“太太所謀之事,你可曉得了?”

王書淮神情微微一頓,雙手往後一負,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母親方才的話從腦海閃過:“你祖父年紀大了,你是長房嫡孫,這世子之位無論如何得落在咱們二房頭上,上回謝氏有孕,你祖父麵上不顯,心裡卻盼得緊,結果隻得了一女,眼下趁著年輕,你們得儘早誕下嫡長子,也好安你祖父之心.....”

國公府那筆爛賬,豈是一個嫡孫能應付得了的。

母親與謝氏心思還是太淺了些。

王書淮無意與妻母爭執,淡聲頷首,

“我已知曉。”臉上依舊是那份一切儘在掌握的沉穩。

謝雲初給氣瘋了,他怎麼可以當著將死妻子的麵,將續弦的事說得這般輕飄飄。

謝雲初深深按了眉心,險些喘不過氣來。

不,不對,是她錯了。

這樣的王書淮才是她所熟知的王書淮。

無論何時何地,他總能冷靜敏銳地權衡利弊,做出最優的抉擇。謝雲秀是兩個孩子的姨母,溫柔大方,乖巧可人,既與府上諸人親近,家世容貌也甚是出眾,給他當填房簡直是不二人選。

他們額手稱慶,卻無人問過她的意思。

謝雲初心口的那股氣順不過來,也咽不下去。

她闔著目,語氣冷淡,

“做夢!”

繼而慢慢在床榻轉了半個身子,幾乎是不屑再看王書淮一眼,語氣聽起來十分無情甚至帶著嘲諷,

“急什麼?等我身子養一養。”沒準能養好呢。

隻要她還活著,謝雲秀就彆想得逞。

這話一出,屋子裡氣氛陡然一凝。

丫鬟春祺嚇得差點跪下來,

天地祖宗,主兒怎麼說了糊塗話?

不是滿心盼著二爺搬回後院,早日行房順利誕下一位嫡子麼?

怎的竟然耍起了脾氣,要將二爺拒之門外?

這...不對勁啊。

春祺都不敢去看王書淮的臉色,被妻子當麵拒絕同房,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接受,春祺暗吸一口涼氣,眼觀鼻鼻觀心,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室內十分安靜,唯有燈火呲呲聲響。

王書淮愕了半晌,微微皺了皺眉,單手敲打著桌案,手指修長,分明有力,一動不動看著謝雲初。

他可以斷定謝雲初在說氣話。

王書淮麵上從來都是一個極好相處的人,無論高興與否,滿意與否,從來不表露半分,有的時候是不在乎,有的時候是不屑。

謝氏行事一向周全大方,今日鬨脾氣興許有緣故,王書淮卻沒有功夫探究是何緣故,也沒有習慣去察覺妻子的異樣。

他神色依然是淡然而平靜的,“那你好好休息,將身子養好。”

話落,便轉身而出。

珠簾響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謝雲初輕嗤一聲,無動於衷垂下眸,就在這時,一方熟悉的玉佩突兀地閃入眼簾,謝雲初不複鎮定,立即將那玉佩給拾起,神色變得古怪。

這枚雕刻鳳尾魚的沁玉是新婚敬茶時婆婆給她的見麵禮,她十分鐘愛,一直懸在腰間,偏生珂姐兒抓周宴那日被小女娃不小心給摔斷了,她唯恐被人知曉,默默瞞了下來,後來防著婆婆過問,照著模樣打了一枚,隻是擱在梳妝匣裡不再佩戴。

眼下這枚明顯是當年原物無疑,怎的又在她身上?

與此同時,那丫鬟春祺見王書淮負氣離開,慌得淚如雨下,撲通一聲跪在謝雲初跟前,

“我的主兒,您一貫是沉得住氣的,今日卻是怎麼了,盼星星盼月亮般將人盼回來,怎的又推了出去?您可彆嚇奴婢。”

已經備受冷眼,倘若再得罪姑爺,往後日子越發艱難。

謝雲初捧著那玉佩神色呆呆坐在床榻,視線從玉佩挪至春祺身上,她穿著一身粉色比甲,腰間係著同色汗巾,還梳著年輕丫鬟方有的雙丫髻。

明明春祺在一年前就嫁了人,她該梳婦人髻的。

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閃過腦海。

謝雲初心底駭浪滾滾,纖指深深掐入被褥裡,眼珠兒不動聲色在屋內轉了幾圈。

她這是遊魂了?

還是死後又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