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宅，大廳，五人齊聚一堂。

迪克按住自己右手手腕，傑森捂住自己的左臉，阿爾弗雷德重新送上熱茶、曲奇和抑製劑。布魯斯韋恩坐在沙發上，襯衫領口解開兩顆紐扣，把鬆開的領帶遞給管家，他氣息急促，有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沒入下顎的陰影中。

畢竟無論是誰經曆一中午折磨後半小時內從城區趕回韋恩莊園，再把三個打作一團（物理上）的家夥分開，都會顯得如此氣急和疲憊。

他腿上躺著一個腦袋，上半身蓋著他的西服外套，追著他兩個繼子咬的V現在陷入了漫長的睡眠。這是一些催眠加上鎮靜劑的作用，為了按住她連布魯斯韋恩都差點掛了彩，還好她最後放棄掙紮，抱著他的腰才安分下來。

“沒想到她力氣居然這麼大……”傑森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那兩道血痕，表情有些鬱悶。

“高等級Alpha，不是開玩笑的。”迪克也很鬱悶，“幸好她現在年紀還小，再過幾年估計就按不住了。”

“她幾歲？”

“十八還是十九吧，也就這兩年才竄的個子。以前柔柔弱弱的，第一次見麵我還以為是個可愛的Omega，唉。”

傑森敏銳洞穿了那一聲歎息：“你那時該不會是找她約會，然後被揍了一頓吧？”

迪克：“什麼，哈哈，怎麼會呢！”

“那就是還被揍得挺慘的。”

韋恩老爺手抵住嘴唇，稍微咳嗽了兩聲。

“說點正事吧。”他開口，“你們應該也知道了阿卡姆的事情。惡人越獄是常有的事，但這次情況和以往的不一樣，一般來說他們越獄後都會迫切地搞出一些大麻煩，動靜越大越好，以向全世界宣布自己重回哥譚……這種好解決。”

傑森接下他的話：“不好解決的是躲在暗中的家夥。”

布魯斯韋恩擺出一份名單。

密密麻麻的超級惡棍的名字堆在上麵，其中包括他們的起源身世、能力和行事風格，惡人墮落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此刻唯一共通的是狀態中的MISS。

“這些越獄的家夥全不見了？”

“全不見了。”他回答道，“除了殺手鱷。”

“最近布魯德海文的事情不多，我也可以回來來幫忙，”迪克的視線轉移到布魯斯韋恩身上，“如果你同意的話。殺手鱷現在在哪裡？”

“交由GCPD關押。”

“那希望戈登這兩天不要太提心吊膽了。”

“活在哥譚就有人需要提心吊膽。”傑森意有所指，“現在該緊張的人是他們了。”

……

蝙蝠一家的短暫聚會沒有持續多久，因為GCPD那邊傳來消息，說關押殺手鱷路上有人劫獄，死了五個警員，囚車被劫走了。

布魯斯韋恩並無多大意外。

稍微囑咐一些重點關注事項之後各自散了，回去警局請假的請假，工作的去工作，離開前迪克問V怎麼辦？留在這裡還是他送回去來生。看來他是完全不知道V已經在韋恩莊園過夜了。顯然眼下也不是什麼合適開口的時機。

於是布魯斯韋恩隻回答：“不必。”

人一個一個離開，阿爾弗雷德也去忙莊園的事情。書房內又變得空蕩蕩，隻剩下他們。

他的手指撫摸V的頭發和側臉，屬於少女特有的纖細骨感，如此年輕鮮活的生命。她高溫稍微消退了一點，臉色褪去冷漠病態的蒼白，側臉紅撲撲一片，終於透露出那股易感期的柔軟和脆弱。

Alpha這樣的物種，身體愈加強壯，精神就愈加脆弱，天生的戰無不勝也意味天生的過剛易折，物極必反，注定命運多舛。

布魯斯韋恩忽然回想起了一些久遠的記憶。

V那時候還叫珀薇斯，剛來哥譚那年傑森徹底與他決裂，哥譚多了一個夜中遊蕩的紅色幽靈，他忙得焦頭爛額。第一次關注到她已經是在她來到哥譚的半年後，韋斯特沃德大橋。哥譚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都在下雨，在暴雨中他照常滑行過東區上空，忽然發現雨中有一個模糊的背影。

一個小姑娘撐著把黑傘在韋斯特沃德大橋上行走，整個人看起來還沒有傘重，她踩著飛濺的雨水跨越GCPD封條，身後倒下一堆人仰馬翻的暴.恐.襲.擊分子，搖搖晃晃地走路離開犯罪現場。

她年幼，殘忍，天賦異稟，獨自在這個城市苦苦求生，最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臉長開了一點，身型像是被拔苗般抽高，肌肉和力量無時無刻都在增長。

那時他疲於處理家庭關係和義警工作，並沒有撿青春期小子回家的想法。但這時布魯斯韋恩又忍不住設想：如果當初把她撿回家，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轉念一想或許她還不會跟他走。

他對於哥譚而言是審判，是裁決，是恐懼。然而她卻並不是。

V還很年輕，有自己的人生，目標，生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麵發展，很快她就能大學畢業，找一份工作，到達世界的正麵。

布魯斯韋恩的手貼在她的側臉，他稍微伸展手掌，幾乎完全包裹她的臉。指腹擦過她的脈搏，活躍，蓬勃，充滿生命力。這是他窮極一生渴望從哥譚身上看見的東西，或許這就是哥譚給予他的希望。

V呼吸忽然急促了一瞬間，蹙起眉，似乎陷入了夢魘之中。

“沒事的。”溫熱的手掌撫平她的恐懼，他聲音放得很輕，近乎喃喃自語，“睡吧，好好睡。我會保護你的。”

她很快就安靜下來，手指拽住他襯衫皺巴巴的後擺，臉埋在他懷裡。呼吸均勻，心跳平緩。竟然讓他也感受到了久違的平靜。

布魯斯韋恩注視她許久，緩緩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