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這個家夥的世界裡,早見結衣有在被當做獨一無二的珍寶看待著。
被擔心著,被珍視著,那樣不加掩蓋的真心被一覽無餘地雙手奉上,讓被給予傷害他權力的早見結衣不忍心。
性格是每個人的特性,但不應該作為攻擊人之後的借口。
早見結衣嘴唇蠕動,小聲地抱怨了一句“煩死了”,卻沒有離開虎杖悠仁的手掌,反而使僵硬著身體,用蛋殼碰了碰對方的手指作為安慰。
這點小小的回應讓虎杖悠仁找回了丟失的靈魂。
早上短短的時間收獲了小時候夢寐以求的心靈之蛋,無能為力地看著守護蛋變成純黑的“壞蛋”,再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守護蛋似乎是不想要他這個主人一樣撞向桌角。現在又乖巧地躺在自己手心裡安慰自己。
虎杖悠仁沒忍住,吸了吸鼻子。
他好高興,於是想要分享。
“爺爺!我的蛋沒碎!”他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乾澀發啞。
但虎杖悠仁不介意,衝著虎杖倭助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甚至還獻寶似地舉高了捧著早見結衣的雙手,向老人展示自己的守護蛋。
“爺爺,你看,我的蛋沒事哦!”
虎杖悠仁輕快的聲音在耳邊嘰嘰喳喳跌跌不休,像一隻快活地四腳蹦躂的小狗。被小狗穩穩捧在手裡的小刺蝟卻縮了縮身子,將背刺立起——
老人微微混濁的眼睛沒有焦點的尋找了一番,視線最終在虎杖悠仁的手心停下。哪兒在虎杖倭助的視角裡是空空的一片,可虎杖悠仁的反應卻不似作假。
他的手心裡一定存在著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虎杖倭助的視線讓早見結衣格外難耐,她小心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蛋殼輕輕磕到了虎杖悠仁的手指。
“哇!爺爺!我的守護蛋喜歡你!”虎杖悠仁驚喜出聲。
可早見結衣看著身體突然繃緊的虎杖倭助,眼神掃過對方因為用力抓著拐杖而泛白的手指,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呼——”
她看見老人的胸膛起伏,深呼吸的聲音傳來。
“你們這些該死的東西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纏著我的孫子——!”
瞳孔緊縮,早見結衣看著老人臉上的盛怒和絕望,疑惑。
她在想對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剛剛明明作為普通人的虎杖倭助應該是看不見她這個蛋形態的啊。
虎杖倭助確實看不見。
但他了解自己的孫子,知道他看不見的東西就在虎杖悠仁的手心裡,還被他當做寶貝一樣嗬護著。
悲憤交織之下,他抓起了自己的拐杖,用儘了力氣舉起來,泄憤地衝著虎杖悠仁的手裡打去。
早見結衣沒打算躲。
她外層的蛋殼很是堅硬,應該能夠扛得住老人用力的一擊。
——當然,蛋殼扛不住自然是更好的。
眼見著拐杖越來越近,早見結衣反而有些興奮,期待著對方能幫助她從外麵打破蛋殼,使她能夠擺脫眼下的境遇。
她的預想很美妙,可總有人會是計劃外的變化。
“嗚哇——!”
拐杖重重地落下來,抽在虎杖悠仁的肩上,讓他忍不住聳肩,齜牙咧嘴地呼痛。
早見結衣一愣,被虎杖悠仁護在胸前的女孩子此時忽略了身體接觸的異樣感:“你乾嘛呀!”
“被打一下我又不會怎麼樣,你是笨蛋嗎?果然就是笨蛋吧!”她氣惱地抱怨。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被保護。
可她明明不需要被這樣保護的。
這好像顯得她是個弱者。
早見結衣不喜歡自己被這樣對待,她抿了抿嘴,將心裡複雜的情緒壓下去。
又被舉起來檢查了。
她看到虎杖悠仁長舒一口氣。被痛擊的家夥明明還咧著嘴“嘶嘶”喘氣忍痛,可笑容卻依然開朗,為自己成功守護了守護蛋而感到欣慰。
虎杖悠仁捧著早見結衣的手背在身後,用身體保護著她,害怕爺爺再一次去傷害自己的守護蛋:“爺爺,這是我的守護蛋,是個好甜心。她……”
儘管現在顏色變成了純黑色,儘管距離會孵出壞甜心的壞蛋隻有一個白叉的距離,可虎杖悠仁依然相信自己的守護蛋是一顆好蛋——
因為他的守護蛋明明可以撞碎堅硬的桌角,可衝過來痛擊他額頭,隻是讓他的額頭被撞紅了而已。
是個可能有點調皮,但是很乖的孩子啊。
會暫時變成這個模樣,也一定是他虎杖悠仁有什麼地方還不夠好的原因!
他悶悶地想,打算解釋給爺爺聽。
可抬起眼,虎杖悠仁立刻著了急:“誒,爺爺,你沒事吧?”
剛剛還中氣十足的老人此時捂著腰靠在牆上,不停地倒吸氣。
“我扶你起來!”
“嘶、嘶,不行,動不了動不了!”
陷入了僵持的二人不約而同地遺忘了早見結衣的存在。
早見結衣從虎杖悠仁背後探出一點點蛋殼來,小心翼翼地觀察。
她抿著嘴看了看一臉痛苦的虎杖倭助,又看了看急切衝上去的虎杖悠仁,猶豫片刻,最終扭扭蛋屁股飛了出去。
“你可不要誤會哦,隻是、隻是隨便試驗一下我的咒力還能不能使用而已哦。”
雖然他們聽不見,早見結衣還是小聲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個借口。
黑粉色的蛋晃晃悠悠,在虎杖悠仁擔憂的目光下飛到了虎杖倭助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