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共電話亭出發的時候路邊兩側的住宅大多都還點著燈,但等到回到虎杖宅的時候,沿途住宅的燈光漸漸地暗了下來。
寫著虎杖宅的傳統日式庭院也熄著燈,早睡早起的虎杖倭助已經睡下。為了不打擾爺爺休息,虎杖悠仁做賊般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模樣連帶著早見結衣都下意識將呼吸放輕了點。
她跟著飛進去,愣住。
儘管是早早睡下,可虎杖倭助還是給虎杖悠仁留了一盞很昏暗的走廊燈,像是擔心晚歸的孫子會看不清在上樓梯的時候跌倒一樣。
從沒體會過這種事情的女孩子嘴巴抿成一條直線,飛到虎杖悠仁的肩頭坐下,安靜地看他收拾好玄關,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熟悉的房間,早見結衣從虎杖悠仁的肩頭離開,在桌子上用虎杖悠仁的課本當椅子坐下來,安靜地看著一處發呆。
“呼——”
在自己屋子裡長舒一口氣,今天運動量絕對達標了的虎杖悠仁感覺到身體黏黏的,下意識就把自己的衛衣下擺揪起來。
往上提,小麥色的腹肌一晃而過,又很快被主人有幾分倉皇地用衣服蓋住。
虎杖悠仁臉上有點不自然的紅暈,他猛然想起來房間裡還是有女孩子存在的。
雖然……
他看了看身體隻有二十厘米的早見結衣,又順著早見結衣的目光看向了……
他貼在房間裡的海報。
金發美女,泳裝,身材很好的那種。
這這這!
這對小小的守護甜心來說絕對不是什麼正麵的引導!
“嗚哇!”
咋咋呼呼的聲音讓早見結衣回過神,她將目光移到虎杖悠仁身上。
粉色頭發的少年局促又青澀的臉蛋染上緋色,慌亂地踮起腳,將貼在牆壁上的海報三兩下摘了下來。他睫毛不自然地扇動著,有意避開了早見結衣的目光,手上飛快地將海報卷成卷,塞進了床底下。
完成了掩耳盜鈴般的行為,虎杖悠仁輕咳一聲,這才敢對上早見結衣的目光——假如忽略他依然存在的躲閃的話。
“那、那個……”他想解釋幾句,為自己很有可能在早見結衣心裡一塌塗地的形象辯解,可絞儘腦汁又說不出什麼漂亮的話。
粉色頭發的女孩子規規矩矩地坐在他的課本上安靜地看著他,精致的臉蛋上依舊是沉靜的表情,好像並沒有因此感到生氣。
虎杖悠仁鬆了口氣,這才去拿自己的浴巾和換洗的衣物。
猶豫了一下,蹲在衣櫃前的虎杖悠仁用自己的背部擋住早見結衣的視線,用自己的浴巾將換洗的衣物裹起來。站起來時,他神色自若地抱著一團球往外走。
早見結衣莫名其妙,奇怪地撇了一眼虎杖悠仁。
——完全搞不懂笨蛋的腦袋裡麵在想什麼。
她看著虎杖悠仁走出房間,正準備移開視線,可視野裡忽然又鑽出來一顆毛茸茸的粉色腦袋。
虎杖悠仁扒著門框探頭進來,琥珀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她:“結衣,你要洗澡嗎?”
因為擔心會打擾到爺爺休息,虎杖悠仁的聲音壓得輕輕的,顯得有些像撒嬌,聽起來黏黏糊糊的。
早見結衣一愣,眉毛一點點緊起來——
她忽然意識到了自己身上的微妙不適,愛乾淨的女孩子立刻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於是她點頭。
等點頭了,她又看到虎杖悠仁也學著她的樣子把眉毛皺起來,有點吞吐:“但是,結衣你還在發燒吧……?”
這倒沒什麼。
早見結衣並不在意,比起發燒的身體她更在意自己身體的清潔:“不,我要洗澡。”
虎杖悠仁其實是不讚同的。
但他記著早見結衣和他說過的話,於是點點頭,又像和小孩子說話那樣放柔了語氣:“那——先把藥喝了再去可以嗎?”
這是在征求早見結衣的意見。
等看到女孩子點點頭,虎杖悠仁笑起來,將手上捏著的衣物團放在床上,立刻忙前忙後地做起伺候人的工作來。
他早就在藥店問清了店員藥物的使用說明,於是很快地取出了藥品,分好了劑量。取了家裡最小的杯子,又細心地把水倒了幾滴在手背上感受溫度,確定溫度適宜才倒了小半杯。
“好了——結衣小姐,請讓您的仆人虎杖悠仁伺候你服藥吧!”他一手捏著杯子一手拿著藥,笑眯眯地把自己歸為一位忠實的仆人。
而他總是挑剔的早見結衣小姐難得地沒有反對,乖順地把藥含進嘴裡,又就著他的手,喝水咽了下去——
儘管是選用了家裡最小的杯子,可那對於此時身長隻有二十厘米左右的早見結衣還是太大了點。她的頭臉本就小,能夠把整個腦袋都探進去。
虎杖悠仁看著,在心裡直呼好幾句“可愛”。
難得乖地把藥喝完,早見結衣抬起眼,安靜地看著虎杖悠仁,意思是“現在可以去洗澡了吧”。
但男孩子撓了撓臉:“但是結衣……你可以一個人完成洗澡這件事嗎?”
但其實也不怪虎杖悠仁擔心。
因為現在的早見結衣實在是太小了,他實在擔心對方會在浴缸裡麵自己把自己嗆到或者是遭遇更壞的局麵。
“哈——?”早見結衣下意識地反問,她不喜歡這種被小瞧的感覺。
但很快她就明白虎杖悠仁完全是出於好心的擔憂,於是不自在地將臉邊的頭發彆到耳朵後麵去,小聲地嘀咕:“我當然是……可以啦……”
不會水的女孩子說著自己都覺得有點心虛,粉眼睛眨巴了幾下。
好像,確實是有些難度的。可不洗澡完全不行!
早見結衣悶悶地鼓起臉。
問題最後的解決,還是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舉起手,給出了可行的解決方案——他用一個大碗作為了早見結衣的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