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夜黑燈瞎火的,能不能打到車也說不定,祁鈞直接給他們工作人員打電話,順便架著濮初浩出去找宿管。像是這類突發事件,肯定是找宿管比找他們節目組快多了,等到節目組派車過來,說不定這位已經把自己快進到往生階段了。
大廳裡頭黑黢黢的,隻有安全通道有些微燈光閃爍,祁鈞讓濮初浩在大廳裡坐下,敲響了寧弈的門。這才敲了三下,門裡燈光亮了,有個人影在裡麵晃動,接著寧弈披著外套走出來,上下都是運動服,雖然裡麵看著潦草,但也可以見人了,看到他來敲門,寧弈半點意外沒有,直接說,“去把他寢室裡的被子抱來,要是萬一需要輸液會冷。”
未卜先知啊。
節目組攝像也爬了起來,拎著一個小攝影機,臉上還帶著明顯的壓痕,“怎麼了怎麼了,我們現在應該先乾什麼?”
“先帶我去醫院啊!”濮初浩嗷一嗓子顯示自己的存在感,“我都吐血了,你們還在不慌不忙,有沒有良心啊。”
剛剛還氣息奄奄,現在聽著中氣還挺足的,寧弈從後頭騎著電動三輪車回來,招呼他們上車,“放心沒那麼容易死。而且,你確定你吐的是血不是西瓜?你晚上那會兒可是帶著半個西瓜回來的,那西瓜還在嗎?”
西瓜當然是進了濮初浩的肚子。
這人怎麼忽然就心虛起來。他剛剛,好像,確實是吃了很多西瓜。
這人一旦心虛起來,就連哀嚎的聲音都小了下去。看他這表現,寧弈還有什麼不清楚的,“晚上東西吃多了吧。這幾天晝夜溫差大,突然吃那麼多東西,很容易腸胃不適的。”
他把被子扔到這兩個人身上,讓他們和攝像一起坐在電動三輪的後車鬥裡。雖然這不太符合交規,但是晚上黑燈瞎火,他們這裡又屬於鄉下,管理沒有那麼嚴格,大家基本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晚風吹著坐在後車鬥裡的他們,原本發暈的腦袋忽然變清醒了一些,頭頂是明媚的星空,濮初浩漫無目的地想著,“要是我們能夠一直前進下去也不錯,你看,我們一直在路上。”
“前麵轉個彎就到。”寧弈冷酷的聲音響起,猶如催魂一般在他耳邊念叨,“醫保卡帶了嗎?你們的話,是要通知經紀人的吧,經紀人通知了嗎?”
濮初浩艱難地從被子裡露出一個腦袋,搖搖頭,“不行,不能告訴我經紀人,絕對不能告訴她。”
因為——
他的經紀人是他親媽啊,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到底乾了什麼,這簡直就是人生的毀滅現場,他會徹底完蛋。
濮初浩伸出手艱難地拽住了寧弈,挽留自己最後的自尊,“告訴經紀人,絕對不行。不然,我就會……”三輪車在減速帶上顛簸了一下,即使寧弈已經放慢了速度,但濮初浩還是渾身一震,眼角泛起了淚花。
實在不是他身嬌體弱受不了,是那種痛感直擊靈魂,直接在你最脆弱的地方來上一圈,他自認自己就不是個漢子。
寧弈一轉頭就看到了濮初浩眼眶含淚,“嘖,不就是說了句要告訴經紀人,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脆弱呢。把你眼淚收收,太埋汰了。我的問題,我就受不了看男人哭,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又不是我想哭的……肚子太痛了……”濮初浩抽搭了一下,這個樣子看著更可憐了。
寧弈默默轉過頭去,沉默著把這一車運到了醫院急診門口。
攝像到底還是有一些生活常識的,急忙拿著濮初浩的醫保卡衝去掛號,他就和祁鈞一起把人扶下來,直接帶去了急診裡麵。也是他運氣好,今天急診還是挺空的,他一到就看上了。醫生摸了一下他肚子,濮初浩下意識身子一縮就想乾嘔,醫生其實心裡已經有了些判斷,隨意問道,“晚上吃什麼了?有吃什麼不衛生的,生冷的東西嗎?有嘔吐或者腹瀉嗎?”
濮初浩臉上半點風聲沒漏,但眼珠子怎麼也安分不下來,咕嚕嚕打轉,強行給自己挽尊,“沒吃什麼,我就是照常吃了晚飯,剩下一丁點彆的東西都沒吃。”
這話說得,張嘴連自己也騙可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