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凶嗎？”池衡抬起右腿在空中踢了下，不走心地回答：“他們都說我長得嚇人，適合演鬼片。”

俞則臨蹙了下眉。

網絡是把雙刃劍，有好的一麵就有壞的一麵，當你有資格出現時周圍隻有讚美與恭維。娛樂圈更是如此，腕大有實力的有資格上桌吃飯，風評一般的做小輩勤勤懇懇做背景板也有受眾心疼，無論是哪類的職業，總歸兩個字：社會。

娛樂圈有各自的圈子，影視或是明星，演員或是愛豆。區彆大，粉絲的受眾群體也不同。地球上這麼多人，有人喜歡你，有人討厭你，都是常態。但像池衡這樣出道形同虛設，每日接受罵名的，俞則臨隻見過他一個。

大概是大家進入娛樂圈後，還沒有磨練出演技的小演員都知道小心翼翼地討好粉絲，粉絲如同他們的上帝，隻有服侍好上帝，才能得到應得的報酬。隻有池衡出道即黑紅。換個角度來說，他隻有黑沒有紅。

幾年前池衡第一次登上熱搜，俞則臨知道後花了錢很快就下了詞條，嘴長在彆人的身上，儘管下了熱搜，卻還是沒能抵擋網絡暴力。

池衡的性格很倔，俞則臨高中就知道。隻是他沒想到池衡會倔到和網友對麵剛，罵的人還是他。看到微博時，俞則臨有些詫愕，而後又抿唇想，自己應該怎麼讓池衡轉換思想，不那麼討厭他。

幾年過去，他沒能如願。

“你長得很好看。”俞則臨說，“你是我見過最周正的人。”

池衡從小到大，被誇得次數多了去。

但還是第一次有人用周正誇他，這是有多沒詞，才會憋出這兩個字？

池衡也不糾結，他就不是小肚雞腸的人，為了網友幾句話斤斤計較，那能是他嗎？

“你不會誇就彆誇了。我們玩什麼好？”

“聽你的。”

池衡偏頭看向周圍設備，“雲霄飛車？”

“行，排隊吧。”

雲霄飛車排隊的人最多，池衡新奇地站在一個紅帽子姑娘的後麵排隊，衝俞則臨小聲說：“俞影帝，沒想到你這咖位玩個過山車還要排隊呢。”

他的聲音很小，像是怕被人認出來，故意壓了聲。影帝兩個字在池衡嘴裡說出來幾乎聽不清音調，如同羽毛拂過胸腔，酸脹悶趣。

“委屈你了。”俞則臨也壓低聲音，“還得陪我一起排隊。”

池衡說：“你知道就好，我以前出去玩都是包場的。”

“時間不對，下次我包場讓你玩。”

池衡對這種大話已經免疫了，他爸媽以前就常說忙完事就陪他和他哥玩，承諾就沒實現過幾次，他懶洋洋道：“畫大餅是不可取的。”

俞則臨笑著從口袋裡拿了顆檸檬糖，遞給池衡：“吃顆糖。”

池衡訝異，“哪來的糖？”

“前兩天買的。”

池衡從他手心拿過糖，撕下糖紙摘下一邊口罩將糖含進口中，找茬似地說：“過期了吧。”

俞則臨攤手：“那你吐出來。”

“...俞則臨，你好惡心。”

池衡鮮少吃糖，初高中喜歡吃是因為糖味道不大，在班級吃老師發現不了，後來上大學自由了，想想自己牙就那些，壞了還得安假牙，麻煩得很，漸漸不再吃了。

檸檬糖味道不錯，恍惚間又回到那段青澀張揚的時光。可惜時間一去不複返——他也不想複返，重讀高中太特麼累人了。

池衡原本因為排隊而浮躁的心情奇異的被一顆糖安撫，他環著手咬碎糖，問俞則臨：“你覺得還要多久？”

俞則臨：“十五分鐘。”

俞則臨神算子的本事再次靈驗，十五分鐘後，池衡和俞則臨一塊上了雲霄飛車。

池衡一掃排隊的鬱悶，興致衝衝和俞則臨喊話：“是男人就挑戰第一排！”

俞則臨不置可否，跟著他坐在第一排。

機器還未啟動，池衡扣上安全帶，等到設備緩緩開始移動，池衡張開雙臂：“嗚呼——”

他控製不住地叫喊，俞則臨悄悄揚唇，這是他從未奢望過的場景。他和池衡坐在一起，沒有爭吵，心火熱起來，他想牽池衡的手，可他沒有理由。

第一排最為驚險，過山車刷地往下，俞則臨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我有點害怕。”

池衡還處在馬上衝上雲端的興奮中，俞則臨靠的近，他聽清了俞則臨的退縮，也察覺他的顫音。池衡有些嫌棄，吊威亞拍戲的時候不怕，怎麼玩個過山車怕了。

“你閉上眼感受就不怕了。”池衡敷衍地寬慰他。

俞則臨很聽話地閉上眼，過了幾分鐘，他道：“不行，池衡，我還是怕。”

“...那怎麼辦？”

“你能牽我的手嗎？”

要換往常，池衡肯定要罵他是不是有病，趕巧現在他心情好，再加上雲霄飛車的決定是他自己出的。池衡慷慨地伸手：“牽吧，你要是敢撓啊勾啊的，我就剁了你的手。”

俞則臨迫不及待地牽池衡的手，怕自己的力氣太大會讓池衡難受，他虛虛地握著，感受著屬於池衡的溫度，心快地怦怦直跳。

比起他的拘謹，池衡仿若失去了知覺，一點也沒在意被俞則臨握的手，過山車落地，池衡意猶未儘地說：“爽！！！”

旁邊的女孩被他逗笑了，問他：“帥哥，加個微信不，我就喜歡搞笑男。”

池衡說：“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不是搞笑男，我是事業男。隻愛事業不要愛情的男人。”

女生虛虛地瞟了眼他的手，一副了然的模樣和朋友離開了。

池衡這才想起來，俞則臨還牽著他的手。

俞則臨看著並不虛弱，嘴唇都沒白一下，池衡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裝的，就見俞則臨鬆開手，捂著胸口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說：“終於活過來了。”

“……”

池衡：“慫。”

“嗯，我慫。”俞則臨說，“再玩一次？”

“一個項目玩一次就夠了。”池衡往前走著，“下一個。”

俞則臨跟上他的步伐，陸續玩了跳樓機和大擺錘，俞則臨都沒說讓池衡牽他手的事。他懂分寸，開始池衡會同意完全是他趁虛而入，讓池衡沒有反應的機會。那時的想法突如其來，忍不住就做了。終究是衝動了。

池衡見他沒再喊著害怕，玩得也儘興了。

幾個項目玩下來，池衡身心暢快，笑容也多了。

“有點餓了。”池衡說，“吃飯去？”

俞則臨點點頭。

來之前他就問過池衡要不要去吃飯，池衡拒絕了，說是不餓。玩了幾個小時，體力早已耗儘。

一般這種娛樂場所都有餐廳，普遍現象就是：價格貴、菜品種類少、難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