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哥哥,快去洗洗手吧,地板都臟了。你會用那隻手撫摸你愛人的臉頰嗎?”蕾婭繼續進攻。
“塔維斯小姐!”
蕾婭一怔。眼看一場辯論不可避免,但這次阻止她的人不是她的母親,而是連靠近她一步都艱難的瑟琳娜。
她眼睛盯著地板,雙手摩挲著衣料。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都聚集到了她身上。“很……很抱歉,我有一個請求。”
“怎麼了,瑟琳娜?你想說什麼?”沃裡安立馬送上關心。剛才還恨不得吃人的野獸瞬間變得溫柔似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蕾婭覺得瑟琳娜對此並不是很觸動。
瑟琳娜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咽了口唾沫,開口道:“塔維斯小姐,我最近寫了首小詩,想念給您聽,請您指導。”
什麼東西?突然念什麼詩?
這是蕾婭沒有經曆過的劇情。
“今天太晚了,還是改天吧。”蕾婭堅決不聽。
“拜托了,小姐!我們難得見一次麵,就耽誤您一小會兒。”瑟琳娜聲音突然大了起來,言辭懇切。
好奇怪的態度,蕾婭滿心疑惑。印象中瑟琳娜從來沒有以這樣一種如此強硬和堅決的語氣對自己說過話。
她正欲再次拒絕,喬森與艾琳諾卻開始勸她聽聽也無妨。
此時沃裡安也用濕毛巾擦乾淨了手,滿血複活:“聽聽怎麼了?人家精心寫的。”
到底是誰生日啊?
蕾婭長長地歎了口氣,坐到了離瑟琳娜最遠的位置,用眼神示意她開始。
沒想到瑟琳娜卻得寸進尺,直接走到了她麵前。
她的聲音比剛才更洪亮,就好像她的聽眾都患有耳疾。她讀得聲情並茂,邊念還邊用餘光偷偷觀察著蕾婭的反應。
“蒙麵的旅人,你從何來?又將去往何方?
與你為伴的,是否隻有那皎潔的月光?
你見過換毛的野兔,飲過山間的溪水,
嗅過矮籬旁的犬玫瑰,在麥田裡遊蕩。
你講述你的記憶,我承接你的過往。
你又將離去,把我從鏡中喚醒。
在曙光中,我看見你深墨色的影。
遠行的號角為誰而鳴?
燭焰中消散的是你的秘密。
是你在留戀我,還是我在追尋你?”
話音剛落,沃裡安帶頭掌聲雷動。
隻有蕾婭沒有反應。
這首詩的遣詞造句並不優秀,像是匆忙寫就,很難說是一部好作品。且所選意象通通透著虛幻之感,就好似在試探她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瑟琳娜目光如炬,等待著她的回應。
而她拒絕發表評論,隻是緩緩走到瑟琳娜身邊,輕聲說道:“其實你不用站出來替他解圍,一向都是他保護你的。”
“我不是,這不是……”
瑟琳娜急切地想要解釋。但沃裡安卻一個箭步躥了過來,擋在她們二人之間,頗有守衛城門之感。
笑劇與鬨劇就在蕾婭與沃裡安彼此仇視的目光中結束。
蕾婭是真的累了。而現在她能想到最好的退場方式,就是裝病。
她誇張地慘叫一聲,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將頭深深埋入膝蓋裡,費力地大喘氣,“我的肚子好疼!我不行了!”
“怎麼了,甜心?我的蕾婭?”艾琳諾與喬森圍了過來,把手環在她的腰間,支撐她“艱難地”站了起來。
沃裡安不予理睬,他隻覺得自己這個妹妹演技拙劣。
蕾婭一臉疲憊,在父母的攙扶下走出起居室。
而就在此時,她鬼使神差地回頭往裡瞧了一眼。
沃裡安扶著瑟琳娜的肩膀,正在安慰他飽受折磨的小鳥。他弓著背,嘴巴動個不停,似乎要將世上所有的甜言蜜語都灌輸到瑟琳娜的腦海中。
而瑟琳娜似乎在聽,但並不專心。她悄悄偏過頭,正好與蕾婭對上了眼。
她的眉心微蹙,朱唇微啟,欲言又止。那眼神與其說是委屈與怨懟,不如說是在用一種隱秘而可憐的方式發出一種信號——求救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