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沃裡安握住刀柄的手沒有立刻放鬆下來,他麵色陰沉地向前邁了一步,將瑟琳娜擋在身後,“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采集漿果。”羅伊指了指籃子,“塔維斯長官,你大可不必對我如此防範。”
羅伊的父親是個富有情調的牧師。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讓羅伊到山間林中采集鮮花或果實,裝飾在教堂的四個角。這樣每當有鎮民來做禱告,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人們常把這股香味稱之為天堂才有的“極樂的芬芳”。
“羅伊,我們在郊遊呢,你想和我們一起嗎?”瑟琳娜從沃裡安身後探出頭,向羅伊招手。
蕾婭:快拒絕!快說你父親正等你回家呢!
羅伊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溫暖的微笑,他看向沃裡安,回答得非常乾脆:“承蒙盛情,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蕾婭:很好,還有什麼比這更災難的嗎?
羅伊將他的籃子放在亞麻布翹起的一角,脫下一件紅白色的短袍蓋在他珍貴的漿果上,解開了衣領處的鬆緊繩。
所謂情敵見麵分外眼紅。二人甚至連坐下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就直直地走向一片空曠的草地。
沃裡安提出要和羅伊進行一場擊球比賽,由丹尼擔任裁判。這是一種類似高爾夫又有點像台球的回合製遊戲。他們在草地上挖了四個坑,又準備了六個木質圓球。雙方輪流用木板做成的長曲棍擊球,使木球們滾動相碰撞進入洞中。
蕾婭原本以為羅伊會拒絕,但這位被愛情衝昏頭的修士竟義正言辭地答應了,甚至還接受了沃裡安提出的誰輸誰就要穿女裝繞中心集市一圈且不能見瑟琳娜三個月的幼稚懲罰。
“羅伊,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的內心並不像表麵上那麼平靜。”沃裡安揮動了兩下長曲棍,閉著一隻眼,測算著小球到坑洞的距離。
“而你始終表裡如一,塔維斯長官。你永不停歇的憂鬱和憤怒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羅伊筆直地站在場外,將長曲棍像拐杖一樣杵在地上。
“當你有一個像蕾婭一樣的妹妹時,你就知道了。”沃裡安輕輕一揮棍,六個木球彼此撞擊,四散在草地上。他的第一擊已經完成,換羅伊上場。
腳上的傷口限製了蕾婭的行動,但沒有堵住她的耳朵。她衝著比賽場大喊:“情敵鬥毆請不要牽扯無關人員。”
瑟琳娜也沒有參與這場因她而起的鬥爭。她坐在蕾婭身邊,用一片石板做底,研磨著在林中挖到的野草。
“塔維斯小姐,這些藥你可以帶回去,敷在傷口上,幾天就能好。”瑟琳娜用手蘸取了一些墨綠色的汁液,塗在手臂上展示給蕾婭看。
“馬上入冬了,這些東西你都是從哪裡挖出來的?”蕾婭看著頭頂的黃葉和身邊的枯草,甚至懷疑這位女主角還有百分百找到神藥的隱藏技能。
“赫曼山南麵有一塊坡地,長著很多藥材,梅麗爾老師帶我去過。她說那裡還有冬天都不會枯萎的歐石楠,但我每次來都沒敢走太遠,暫時還沒有看過石楠開花的盛景。”瑟琳娜笑著說道,極有耐心。
“為什麼要讓丹尼陪你去?你知道沃裡安傷心得都快哭了嗎?”蕾婭想著要問就乾脆把問題全部拋出。
瑟琳娜沉默了一會兒,拿出手帕將研磨好的碎草包進去,又將汁液收集進一個小小的玻璃藥瓶中。
“我看你好像不太願意理他。我想如果我把他帶走,也許你就不會那麼心煩了。”瑟琳娜小心翼翼地說道。
蕾婭知道瑟琳娜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所以這以德報怨般的關心讓蕾婭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我和你說過了吧?我們不是朋友,我也不需要你的幫助。”蕾婭彆過身,不再看瑟琳娜和她那塊滿是綠漿的石板。
“我知道啊,沒關係的,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幫助。但是塔維斯小姐,難道你真的想一輩子都沒有朋友嗎?”瑟琳娜看著蕾婭的後腦勺說道。
這次換蕾婭沉默了。
她沒有計算過自己通關失敗過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在遊戲世界已經待了多久了。
對於包括蕾婭父母和瑟琳娜在內的這些遊戲人物,蕾婭不能說自己完全不喜歡他們,或是不信任他們。但作為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外來者,她沒有辦法依賴遊戲中的任何一段關係,把全身心都托付給某個人更是絕對不可能的。
因此她不會央求喬森直接給她一大筆錢,也不會任性地要求艾琳諾隻做她喜歡吃的菜,更不會奢求瑟琳娜這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物將自己從風暴中心解救出來,此後人生之路一片光明燦爛。
“對,我不需要朋友。”想到這裡,蕾婭握緊了拳頭,“你聽好了,瑟琳娜,不隻是你,誰來和我示好我都不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