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的福,暫時死不了。”蕾婭看了一眼沃裡安身上還沒來得及卸下的巡邏裝備,輕聲說道。
沃裡安坐了下來,卻始終低著頭,他緊鎖的眉心流露出驚人的歉意,卻又不知怎麼表達。他嘗試開口許多次,卻像一台卡頓的機器,隻以幾次張嘴呼吸又閉嘴告終。
“我想謝謝你。”蕾婭看出了他的糾結,決定打破這份尷尬的沉默。
“謝我什麼?”沃裡安終於肯看向她的雙眼。
“謝謝你救了我。”蕾婭說道。
“我沒救過你,是米勒醫生把你治好的。”沃裡安移開視線,這句話說得極其沒有底氣。
“但是你從陷阱裡把我背回來的。”蕾婭看向他纏滿止血布的手臂與布滿劃痕的手掌。
“是嗎?我以為我背回來的是一頭智商不高的母鹿呢。”沃裡安說道。
“……你就不能好好接受感謝嗎?”蕾婭無語,正經話說不到三句就又開始互相攻擊。
不過這反而讓蕾婭鬆了口氣,畢竟要是沃裡安因為這件事從此以後對她產生了愧疚感,立誌要做一個好哥哥了,她倒不知道要怎麼與他繼續相處了。
“你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掉進坑裡?那是以前打獵的人挖的,都荒廢好久了。”沃裡安說道。
“我遇到了普蘭斯家的安雅和安妮,”蕾婭咳嗽兩聲,“她們迷路了,讓我送她們回家。”
“然後你就把自己送進了坑裡?”沃裡安又擺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不是……”蕾婭頓住了,她在猶豫要不要把她的猜測告訴沃裡安。
“不是什麼?”
蕾婭認為雙胞胎姐妹是故意把她引入陷阱的,但她沒有證據,也想不出自己與她們有什麼過節,何況自己還被她們的女銷售母親當冤大頭騙了那麼多年。
“沒什麼。”
她最終沒有說出口。因為她覺得沃裡安不會相信她說的話,就連她自己也不確定。且就算這是真的,又有誰會選擇相信一個壞事做儘的惡女,而去責怪兩個天真活潑的十歲女孩呢?
蕾婭看到她的床頭櫃上還放著一個棕色的小藥瓶和一包用手帕包著的草渣。無論是手帕上的水仙花繡樣還是下麵的縮寫字母“S·G”,都在昭示著手帕的主人正是瑟琳娜。
“瑟琳娜來過嗎?”蕾婭轉移了話題。
“今早來過,”沃裡安點了點頭,“給你送了些草藥還有烤麵包。她很擔心你,但母親看你一直沒醒就讓她回去了。那天找你的時候她也出了很大的力。”
“那……要不你替我謝謝她吧。”蕾婭盯著手帕上的水仙花。
“道謝還能轉達啊?”沃裡安挪動著屁股,換了個坐姿,“你自己去說。”
“不去算了,反正我三個月都不能見她。”蕾婭收回視線,閉著眼歎了口氣。
“天呐,蕾婭。那個懲罰又不是針對你,你至於這麼放在心上嗎?”沃裡安歎息道。似乎沒有將懲罰落實到羅伊身上這件事讓他很不甘心。
“願賭服輸,何況我不見她你應該很高興吧?這樣你就不用整天擔心我會欺負她了。” 沒等沃裡安反駁,蕾婭就執意對沃裡安露出自己的後腦勺。“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那我回去巡邏了,”沃裡安撇著嘴,長歎一口氣。他站了起來,重新戴上手套,“對了,布告欄的事丹尼一直在幫你處理。所以……你不用那麼著急好起來。”
“布告欄!新的撤換日!天呐!我的八卦!”蕾婭猛地一睜眼,在心中咆哮道。她差點忘了自己正在負責一個專欄了。
但她剛要再開口詢問布告欄的事,沃裡安就已經轉身離去。而她隻捕捉到他關門的哢嗒聲。
她想立刻從床上坐起來,讓安娜給她搬來吃飯用的小木桌,但她稍一挪動,就被傷口大軍持續攻擊著四肢,警告她再不識好歹就繼續延長躺平時間。
“我的靈感女神,”這個無神論者打破常規地祈禱著,“請您記住我對您永恒的愛意與尊敬,不要在我受傷時拋棄我,繼續向我輸送您的神力吧!最重要的是,請不要因為丹尼的代筆太過糟糕而不再眷顧我,以及讓鎮民們……不要給我寫有死亡威脅的投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