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溪打開屋門,就聽到小侄子的靈魂發問。邁出門的右腳無比尷尬的停在半空,想收回來,想當什麼都沒聽見。
蘇柳剛想說不知道,就眼尖看到不遠處剛出門檻小姑姑的右腳。
應該沒聽到吧?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不知何處傳來嘈雜刺耳的蟬鳴.
不想思考對策的蘇溪溪決定耳背,當什麼都沒聽到,麵色自若的走出來關上門,“阿柳,屋裡有些悶,我出去隨便走走。”
蘇柳趕緊道:“外麵太陽有點大,小姑姑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拿你的草帽。”
草帽是用稻草編織的,這年頭稻草也很珍貴,用處多著呢。
原身一向怕曬,每年都要纏著二哥給她編新的草帽。因為二哥蘇明家手很巧,編織的草帽最好看。
換下來的草帽就給幾個侄子侄女們輪流著用。
蘇溪溪沒拒絕,她不想被曬得黢黑。屋裡沒鏡子,看不到自己什麼樣,但剛才從水桶倒映的模樣來看,是個小美人。
就從那雙手看,十指白皙纖細,一個小疤痕都沒有,更彆提農村人最普遍的繭子了。
說句紮心的話,比蘇溪溪自己的雙手都要好看些。
戴著草帽,蘇溪溪憑著記憶在村子裡四處轉了轉。村子不大,最後走到流經整個大山村的小溪邊。
小溪不寬,水挺清澈的,看不見底。
許是大家都在田地裡上工,溪邊沒什麼人。
蘇溪溪走到溪邊青石板上,想坐下把手伸進水裡涼快涼快,但石板早已被太陽曬的燙人。隻得蹲在青石板上,用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拂水玩。
右後方走來一群拿著農具的女人,其中就有秋槐花和蘇溪溪的三個嫂子。
秋槐花的眼睛就跟有雷達似的,遠遠就看到了溪邊蹲著的那女孩是她家閨女。
略顯疲憊的臉上,瞬間就笑得起了好幾條深深的褶子,衝周圍人炫耀道:“哎喲,那不是我家閨女嗎?肯定是特意來接我的,我閨女真懂事孝順,知道心疼人了。”
什麼都不知道的蘇溪溪,突然被扣上孝順懂事這頂帽子。存活二十多年的社會經驗告訴她,順著這話接下去會達到最好的效果。
果斷起身轉身,小跑向秋槐花,嘴甜甜的挨個喊人:“媽!”
“大嫂。”
“二嫂。”
“三嫂。”
完了再貼心的來一句:“媽,我幫你拿些。”
秋槐花哪舍得讓閨女拿東西,“不用不用,這點東西不重。”
蘇溪溪一碗水端平,又問三個嫂子。一番下來,還是空手。她也不強求,想老實的跟在秋槐花身邊。
秋槐花知道閨女不喜歡汗味,“溪溪,彆靠的太近。最近的太陽大,流了一身汗,不好聞。”
蘇溪溪沒什麼不樂意的,但不好太快破人設,默默離遠了些。
麵帶現代社會人手一張的微笑麵具,聽著親媽跟旁人花式誇讚自己。
就是耳朵有點發熱,嗯,一定是曬到了。
女人在身體方麵到底是比不上男人,天氣越發炎熱,女人下工比男人普遍要早半個小時。當然,大隊上對這也沒有強行要求,都看各家。
嫂子們早習慣了婆婆時不時把小姑子掛在嘴邊上,不誇張的說,就是小姑子多吃了一個饃饃,都能得到婆婆的誇獎。
在嫁進蘇家前,她們都知道自己丈夫下邊還有個小十多歲的小姑子。
相處一段時間後,發現小姑子小小年紀不僅長得好看,還很會說話,讓人不舍得說重話。
除了有點懶、有點嬌氣。
但想想小姑子才十歲出頭,身子還有些不好,也就能理解了。
再者,蘇大強和秋槐花用自己的錢和工分養閨女,對幾個孫子孫女一視同仁,誰都不偏頗。
幾個嫂子心裡更沒芥蒂了,至少表麵上都沒意見。
秋槐花和三個兒媳在溪邊,挽起衣袖和褲腿,利落的將泥土和臟汙一並洗去。
蘇溪溪照舊蹲在青石板上,出來不到半個小時,她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取下草帽放在旁邊,彎著腰捧起微涼的溪水往臉上潑,帶來一陣涼意。
反複往臉上澆了三四次後,秋槐花叫住了她:“溪溪,溪水涼,衝多了對身子不好。”
“知道了媽。”蘇溪溪清楚這具身子的嬌弱,憂傷的一把抹去臉上水珠,帶起草帽往老樹下一站。
遠處又跑來一群十歲左右的孩子,其中男孩子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