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媽!”“媽,奶。”“……”
半大小子們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就像是循環播放的廣播體操聲,震耳又欲聾。
各家孩子往各家家長麵前靠,嘻嘻哈哈的說著話。在場有蘇家五個在外的孩子。
大房的大兒蘇成運背著小竹筐,裡麵裝著小半背野菜野草,大部分是野草。剩下的幾人手裡多少都抱著幾根乾樹枝,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蘇成運跑到秋槐花麵前,給她看背筐裡的野菜,得意的說:“奶,我們今天發現一塊沒人摘過的野菜,全給薅回來了。”
這個時節,周圍能吃的都吃了。就大山村周圍的野菜,早被摘的乾乾淨淨了。背筐裡的野菜還不少,緊縮著還能吃兩頓。
可想而知,這些野菜是去哪裡摘的了。
秋槐花對大山村再了解不過了,笑著的臉刷一下變了。一把揪住蘇成運的耳朵:“你們幾個去後山那塊了?把老娘的話當屁放?還帶著弟弟妹妹一起去,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蘇成運見瞞不過奶,耳朵疼的嗷嗷叫求饒:“奶,我錯了我錯了。疼疼疼,媽,媽!”
大房媳婦王香,理都沒理自家那臭小子,還添油加醋:“媽,揪重點,要不回去讓狠狠明國揍他一頓。不挨頓打我看他還是不會長記性。”
蘇成運見親媽落井下石,叫嚷著更大聲了。
秋槐花還是放輕了力度,聲量卻不減:“喊你媽來揪你另一隻耳朵?”
旁邊二房的姐妹倆,三房的雙胞胎兄弟,都不給麵子的笑了。
另外兩房媳婦,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見自家孩子還在笑,分彆上前教訓自家孩子。
二房媳婦方翠麵無表情,語氣沒什麼起伏:“蘇梧,你就是這樣帶妹妹的?你今年十歲了,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什麼都要我說。”
蘇梧沒說話,抱著乾樹枝的手握緊了些。
三房媳婦蘭福英見倆兄弟笑得最大聲,恨不得拿草堵住這倆的大嗓門:“你倆怕是沒少攛掇你們大哥去吧。後山那麼危險,萬一出事了怎麼辦。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後山由一座高山和幾座小山組成,沒有名字,越往後山深處走,樹林就越茂盛,裡麵各種動植物都有。
據村裡老一輩的人說,後山有熊瞎子,早些年間有人餓的不行進山了,最後沒再出來。偶爾還聽得幾聲熊叫。
後來又有膽子大的進山,看到了一副被啃的麵目全非的屍骨。才徹底打消了想進山村民的心。
大山村就在後山腳下。山裡的動物很少會跑出來,山裡山外相處得倒也相安無事。
秋槐花再想教訓家裡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不想讓旁人看笑話,鬆開了揪住蘇成運耳朵的手。
“行了,回家做飯了。”
這句話一出來,打斷了方翠和蘇梧蘇桐姐妹倆之間的僵硬。
秋槐花哪裡看不出來二房存在的問題。除去四兒媳和四兒在縣城裡住著,另外三個兒媳婦裡她最頭疼的是老二家的。
她這個當婆婆,自認為對兒媳婦生兒生女都沒要求,全憑夫妻倆自己。
老二蘇明家那性子,打小就是四個哥哥裡對妹妹最好的,恨不得時刻把妹妹給背著,幫她走路。
秋槐花私下問過老二,確實沒彆家那些重男輕女的思想。
老二媳婦剛開始看著還挺滿意的一個人。自從生了蘇桐,此後一直沒再懷上,就跟魔怔了似的想方設法的想要生個兒子。
對兩個閨女談不上好,但也談不上壞,就是不上心。好在老二是個明事理的,不在乎有沒有兒子,對倆閨女一樣疼。
至於方翠對閨女的態度,蘇明家耐心勸了幾年後,見她沒改變,也就任她去了。
整個上午,蘇梧和妹妹跟著蘇成運漫山遍野的找野草,摘野菜,幾乎沒閒下來。
這些年,媽對她和妹妹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一些時候又管的嚴格。
蘇梧牽著往身後躲的蘇桐的手,讓她彆怕。麵上的笑收了起來,垂下眼簾,視線落在蘇桐有些破爛的草鞋上。
草鞋是爸爸上上個月做的,用來出門乾活的時候穿。她和妹妹各有一雙。
許是上午為搶著多摘些野菜跑的太快了,鞋尖的繩要磨斷了。
早知道讓妹妹跑慢點的,蘇梧心裡想。
下次讓爸爸多給她和妹妹多做一雙,換著穿。
“阿梧阿桐,去和你們小姑姑一路。”秋槐花看著蘇梧平靜的模樣,心裡歎氣。
蘇成運瞪大眼,耳朵的疼都不管了,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小小年紀臉上就寫滿了凝重:“奶,這麼大的太陽,你居然還讓小姑姑出來。要是曬暈了怎麼辦?”
秋槐花瞪大孫子一眼,開始攆人:“胡說什麼。去去去,你們幾個小的,都給我回家去。一個個的一天到晚淨不安分。”
躲在老樹下的蘇溪溪,明白該自己上場了。
熾熱的陽光刺眼得很,她起身走出樹蔭出現在小輩的視線中,並且為自己強行辯解一句:“其實我曬一會兒也不乾事。”
蘇成運跟個小大人似的,念念叨叨:“小姑姑,不要任性。你忘了去年你在外麵玩了沒多久回去就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