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珩聲調平緩,言語雲淡風輕,像是閒話家常而非責問,卻如同一個個石子砸進了心裡,惹得心上湧動起一片片漣漪。
容清遠不安地咽了咽喉嚨,“五爺,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他,您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就是賠上我的命也不夠。”
容清遠心裡又慌又怕,擔心陸硯珩怪罪,更怕他不肯注資。
陳總那條線已經徹底斷絕,若是再斷了陸硯珩這一條,他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容清遠抖著身子看向容嫣,朝她使了個眼色,“嫣兒,還不趕緊幫五爺消消氣。”
五爺能為了嫣兒蒞臨容宅,可見嫣兒在他心裡頗有地位,此時,他也隻能寄希望於容嫣身上了。容嫣吹幾句耳邊風,沒準五爺就不計較了。
容嫣已是失望至極,半句話也不願再和大伯多說。
她在他眼裡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不是親人更不是家人,既然如此,她還需惦念什麼情分。
容嫣緩緩掀眸,眼神冰冷而疏離,淡淡道:“大伯,五哥的決定我也不敢置喙。”
容清遠臉色驟變,略顯憔悴的麵容布滿可怖的神情,“你!”
礙著陸小五爺的麵子,容清遠沒敢當場發作責罵容嫣,不得已咽下怒氣,引得胸口劇烈地起伏。
視線忽然對上陸硯珩,容清遠瞳孔一顫,不受控製地通體發寒。
眼前的男人分明年紀比他小上幾輪,可身上的氣勢卻極為凜冽,看他的眼神輕蔑又淡漠,就像是在看——
螻蟻一般。
“五…爺…”容清遠腿一軟,直接跌落在沙發上。
陸硯珩收斂眼裡的情緒,溫和笑笑:“開個玩笑而已,容總怕什麼?”
“玩笑?”容清遠怔愣片刻,不敢置信看著他。
陸硯珩:“青夏不過是個孩子,我怎麼會和他一般見識。”
容清遠舒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他是真怕惹怒了陸硯珩。
“不過——”
陸硯珩話鋒一轉,容清遠剛放鬆下去的那口氣又提了上去。
他屏住呼吸,等著陸硯珩發話。
陸硯珩慢悠悠掃過他,薄唇輕啟:“有筆帳確實要和容總清算。”
容清遠心下駭然,不知自己哪裡惹得五爺不快,“五爺,您這是要清算什麼?”
陸硯珩深邃的眼眸染上一絲陰沉:“容總扣了我妻子的東西,總該還回來,不是嗎?”
容清遠霎時覺得自己冤枉,他從未聽說陸硯珩娶了妻,又怎麼可能誤拿他妻子的東西?
一定是弄錯了。
“五爺,您莫不是弄錯了,我並不認識您的妻子……”
容清遠瞥到一旁的容嫣時,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心臟突然一陣狂跳,血液倒流,腦子眩暈,若不是他此刻還跌坐在沙發上,隻怕身體已經承受不住。
他唯一扣下的東西就隻有容嫣母親的翡翠鐲子。
難道,容嫣竟已成了陸硯珩的妻子。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他帶容嫣去酒局那次,應該是他們初次見麵,這不過才一周時間,怎麼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更何況容嫣無父無母,更沒有背景,怎麼可能入得了陸家的眼,便是陸硯珩看上了她,陸家的人又怎麼可能允許她進門。
“容總,那隻翡翠鐲子,煩請您完好無缺地還回來。”
容清遠腦子裡的那根弦徹底斷了,不可思議地看向容嫣,渾濁的眼眸之中滿是驚愕,“嫣兒,你…你和五爺…”
“我和五哥領了證,已經是夫妻了。”容嫣淡聲回應。
她在大伯麵前從未像今天這般硬氣過,這十幾年來也從未有過如此痛快的時候。
然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的一切都是借了陸硯珩的勢。
離了他,她就什麼也不是。
陸硯珩手臂輕抬,袖口落下,露出手腕上的精致表盤,從容掃過一眼,眼眸不動聲色暗了下去。
他俯身側向容嫣耳畔,溫聲說道:“時間不早了,上樓收拾行李吧,我和容總聊完就去找你。”
容嫣看了一眼沙發處神情呆滯地大伯,最終還是垂下眼眸,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偌大的客廳內,隻剩下陸硯珩和容清遠兩人。
陸硯珩邁開腿走至容清遠對麵落座,他靠著沙發,長腿交疊,整個人慵懶卻不失矜貴,他就像是帝王般,高高在上俯視他的臣子。
“容總,你想要的自然會給你,作為交換,從今往後,我不希望再看到她為容家的事煩心,明白嗎?”
他的獵物,怎能被他人窺視。
他要她全身心的,隻屬於他。
容清遠混跡商場多年,早磨練得人精一般,不管人話鬼話都聽得懂,他哪裡不明白陸硯珩的意思是讓容家和容嫣徹底劃清關係。
他連連點頭,“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