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齊齊投向被陸硯珩提及的容嫣,摸不清陸硯珩的心思,也沒人敢在這時候輕易開口。
陳總臉色不太好,瞥了容嫣一眼,帶著幾分埋怨,似是在怪罪她太出風頭。陳總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二人的視線,打破靜謐的氣氛:“不過是個小姑娘,不值得五爺在意。”
陸硯珩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笑笑,指腹摩挲著手裡的茶杯。
龍泉青瓷大師的手藝,釉色紋理無可挑剔,算得上精品,隻是和他往常用的相比倒是遜色不少。
陳總心裡發怵,這小五爺麵上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氣勢卻有種無形的壓迫感,壓得他都快喘不上氣。
陳總蹙眉落座,揣摩陸硯珩的心思。
陸硯珩一向潔身自好,身邊沒有過任何女人,倒是不乏有世家千金蓄意接近,卻無一人能撩動。
他今日為什麼會突然在意到了容嫣,難道是對容嫣有意?
陳總搖了搖頭。
這不可能。
容嫣的樣貌雖然出挑,比起娛樂圈裡的女明星也不遑多讓,甚至還更甚一籌,可陸硯珩是陸家的人,未來極有可能會掌權陸家,以他的身份,什麼樣的美豔女人得不到,怎麼可能會看上容嫣這樣無權無勢的女人。
這樣想著,陳總稍稍定了心,喚了侍應生上菜,酒水一開,兩三杯下肚,席麵頓時間就放鬆了開來。
男人們喝了酒,什麼不堪入耳的話都能說得出來,樣貌出挑的容嫣便成了他們打趣的對象。
“陳總好福氣啊。”
“美人嬌豔,我看了都心動。”
“看著清純,也不知到了床上夠不夠帶勁。”
……
容嫣臉色慘白,在眾人的調笑聲中顫抖著抬起了頭,將目光落在了主座的陸硯珩身上。
即便她從未接觸過雲城的豪門貴胄,也聽說過陸硯珩之名。
雲城陸小五爺,斯文矜貴,儒雅隨和,是圈子裡不可多得的謙謙君子,傳聞他曾出手幫過被紈絝子弟羞辱的女孩,為此還斷送了一個重要的合作,這份胸襟氣度在圈子內實屬難得。
她如果求他幫忙,他會答應嗎?
容嫣咽了咽喉嚨,一整日滴水未儘,嗓子乾澀得猶如枯裂的枝椏,她緩緩伸手去夠麵前的茶杯。
瑩白的指尖剛觸到杯壁,就聽見一聲清脆的碰撞聲,是青瓷杯落在桌麵發出的聲音。
席間喧雜聲驟停,主座之上的男人眼皮微掀,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眼陳總,桃花眼裡分明帶著笑意,卻冷得刺骨,“既不是誠心談生意,那這酒局就到此為止,也免得浪費彼此時間。”
陳總到底商海浮沉多年,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陸硯珩話裡的意思,這是在怪罪眾人汙言穢語擾了清靜。
陳總心下一急,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
若真是得罪了陸硯珩,來日掌管了陸家,這雲城就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陳總眉頭緊擰,對著眾人嗬斥道:“酒多喝了幾口,嘴巴也管不住了嗎!”
在場的人紛紛正襟危坐,誰也不敢再開口調侃。
陳總稍稍鬆了口氣,向陸硯珩低頭賠罪:“臟了您的耳朵,小五爺見諒。”
陳總臉色虛浮發白,顫抖著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陸硯珩靠著椅背,手肘置在鏤空雕花的扶手上,白皙遒勁的指骨撐著額頭,神情慵懶了幾分,淡淡地掃了一圈眾人,“陳總,不相乾的人就請出去吧。”
他聲音淡雅,如冬日清泉般,汨汨流進血脈,滌蕩人心。
容嫣聞言將目光投向他。
上座的男人風雅俊秀,眉眼之間流露著上位者獨具的從容與矜貴。
他字字句句都未曾提及她剛才受辱一事,可不止怎麼,容嫣卻覺得他是在為她解圍。
大約是她多想了吧。
她和他不過是第一次見麵,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她自問沒什麼出挑的地方能博得雲城陸小五爺的青眼,也不值得他援手相助。
不管原因如何,對容嫣來說,這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包廂內的氣息壓抑得她就快要喘不上氣,味道惡心,人更叫她惡心,她隻想儘快離開這裡。
陳總想攀陸硯珩這棵大樹,自然不敢忤逆他的意思,無奈之下擺了擺手,示意包廂裡被叫來陪酒的女人都出去,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容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