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諾此時的模樣著實有些狼狽。
她的臉蒼白無血色,眼神飄忽而迷茫。
頭發濕漉漉的披在肩頭,像是從雨中跑回來的。
深藍色的T恤此時也被打濕,貼在她的身上,深一塊淺一塊。腳上的鞋也像在水坑中踩過,沾上小泥點不說,還在地上留下灰黑色的腳印。
牧熙遠隱隱覺得有些頭疼。
這才搬來沒兩天,幾乎每天都能遇到這位“麻煩不斷”的鄰居小姐。昨日是遇到了老鼠,那今日這是怎麼了?
他有一種預感,隻要他還住在這裡,往後的日子恐怕就不會安寧。
司諾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似乎不知今夕何夕。
“先進來吧,”牧熙遠取出鑰匙開了門,將手伸出來,遞到她麵前。
司諾輕輕將手搭上去,借著他的力道起了身。
——觸手冰涼
牧熙遠下意識的皺了皺眉,視線掠過她還在滴水的發絲。一個獨居女子,怎麼能把自己照顧成這個樣子。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從心底湧上來。
他鬆開手,直接往臥室裡走去。
司諾微愣了一下,將門關上,站在原地。她的鞋濕噠噠的,沒法往裡走,但如果直接脫掉的話,襪子恐怕也是濕的。
她遲鈍的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恐怕有些淒慘。
牧熙遠取了條浴巾出來,走到她麵前,扔到了她頭上,“又忘了帶鑰匙?”
溫暖柔軟的大毛巾突然兜頭蓋下來,司諾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抬手就捏住了毛巾的兩側,抬頭看他,“帶了鑰匙的。”
牧熙遠點頭,也沒多說什麼。
所以,她那屋裡到底有什麼,讓她一次兩次都不想回去?雖然司諾也有可能是故意裝可憐,想進他家裡。
但牧熙遠的直覺告訴他,這姑娘恐怕遇到了什麼大事。
他打開一旁的鞋架,將之前學校發的秋冬毛絨拖鞋給她拿出來,放在她腳邊,“這是新的,我冬天不愛穿這個。”
“先到洗手間換衣服。”說完,他又折到了臥室裡。
司諾小心翼翼的脫掉鞋襪,有些慶幸他此時不在跟前,否則她這臟兮兮脫鞋的模樣實在算不上賞心悅目。
那雙灰色毛絨拖鞋顯然大了好幾個號碼,她穿上去完全不跟腳,但柔軟舒適的感覺還是讓她忍不住心頭一鬆。
啪嗒啪嗒的走到洗手間門口,司諾有些犯難。
她需要換一身乾淨衣服,最快的方法其實就是直接回到自己家裡去拿,但她實在有些不情願。
原因可能也很不靠譜。
她總覺得,如果和牧熙遠在一起,“她”不敢出來。
還沒等她想出辦法,牧熙遠拿著一套灰色棉麻睡衣折返。
“還是學校去年發的,我不穿棉麻,所以一直沒拆封。吹風筒在抽屜裡,梳子在鏡櫃後邊,風暖我已經打開。”
司諾聽著他一連串的叮囑,心頭像是被什麼輕輕碰了碰。
“謝謝,”她接過衣服,鑽進了洗手間。
原來南城大學對員工這麼好?會發這麼多福利嗎?不過,牧教授是不是還挺挑剔,棉麻不穿、毛絨拖鞋不穿、毛絨攝像頭也不用。
最後,都便宜了她。
司諾洗漱完,換上了那套灰色棉麻睡衣。其實摸著還挺舒服的,但尺寸顯然太大,她不得不將袖口和褲腳都挽起來。
可偏偏就是這樣,讓她覺得離他很近,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將頭發吹乾,整理好心情後,司諾才提著背包走到了餐桌前。牧熙遠此時正在手提電腦上快速敲擊,見她走過來也沒停下。
“打算說說看嗎?”牧熙遠語氣淡淡,將電腦合上。
他倒也不是非得多管閒事,但如果這姑娘打算三天兩頭就往他這跑,還不想回家,他總得知道為什麼。
司諾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麼說,但她有一種直覺,如果她什麼都不說,那他大約隻會回一句“那你自便”,然後就忙他的去了。
可她現在,不想一個人待著。
“我......”話還沒說出來,司諾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突兀。
牧熙遠按了按眉心,“你沒吃晚飯?”
司諾有些心虛,她不隻是沒吃晚飯,她是午飯和晚飯都沒吃,也難怪肚子叫的這麼響,“嗯。”
牧熙遠表情變幻了兩下,似是無語,又似是不悅。但最後,他還是無奈的站起身,“速凍湯圓吃不吃?”
“嗯嗯,”司諾點著頭,如今能有口熱乎的吃的就很好了,她哪裡還會挑食。
牧熙遠走到廚房,將速凍湯圓包裝拆掉,然後開始燒開水。
明明他的模樣和大廚沾不上邊,但他動作熟練,神情沉靜,總有一種令人很心安的感覺。司諾隻是這麼看著,心情就慢慢平和了下來。
如果換一個時機,她或許會走到廚房裡,和他站的近一些,和他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