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紙人說道:“他快要死了,到時候阿玉就可以把他搶過來當鬼相公了!”
“為什麼要搶啊?”
阮玉呆呆地問。他覺得自己看起來也不像土匪啊?
小紙人痛心疾首道:
“你窮窮的!”
阮玉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在他的世界裡已經很久沒有金錢的概念了。
小紙人伸出一截小紙片,指著秦抿洲道:
“白富美死掉了就會變成白富美鬼的——”
第一次聽說白富美概念的阮玉,覺得形容秦抿洲那是相當的貼切!
但是阮玉不喜歡搶人,他貧瘠的道德觀念還殘留著為人的底線。
阮玉神色嚴肅道:
“我要賺大錢!讓相公吃香的喝辣的!”
聽完全程的“白富美”沒忍住,揚了揚眉。
在阮玉觀察的同時,秦抿洲也在注釋著阮玉。
或者說,從一開始,這隻身邊呼呼吹陰風的少年鬼魂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陰官的身份,有許多事務難以處理。
就像這棟有著古老禁製的宅院,如果冥府的人強行進入,古老的禁製就會崩潰,弱小的鬼魂也會潰散。
方法雖然可行,但過於粗魯。
人類的身份卻能直接踏進宅院,可以避免傷及無辜。
縹緲的是,有個算命鬼說他前緣正在此處,幾十個陰官就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用充滿希冀的語氣說道:
“您!去吧!”
連晚上做夢,都有個小鬼跑過來叫道:
“您!去吧!”
簡直不堪其擾。
……就當給他們放個假了。
從回憶中脫離,秦抿洲捏了捏眉心。
高危厲鬼沒看見,隻有一隻膽小的笨鬼。
少年鬼魂進食後,原本被黑霧模糊了的臉正一點點清晰……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男聲。
“您——?”
阮玉被這聲音一嚇,整個消失掉了。
秦抿洲隻捕捉到少年尖尖的、白白的下頜。豔色一晃而過。
森森的鬼氣下,襯得有幾分豔。
秦抿洲感到自己好不容易控製住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了兩下。
似乎是被破舊陰森的老宅院裡,竟然藏著漂亮的珍寶的反差,勾起了這具商人身體本能的興奮。
又似乎是因為彆的。
這一點顫動,對於冷靜克製的秦抿洲來說,堪稱新奇。
門檻外,阮家小輩阮程看見秦抿洲在祠堂裡,身邊還有燃儘的香,頓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但很快,他掛上了笑容,
“秦先生太多禮了,真是讓小輩羞愧難當。”
阮程心裡是有些不服氣的,畢竟秦抿洲也隻比他大了四五歲,卻已經是有名的年輕富商了,而自己還是個少爺。
阮家這些年不景氣,他還能恭恭敬敬地叫人先生。
男人一邊燃香,一邊對秦抿洲解釋道:
“此處是我家先人居所,太爺說了,無論如何都要請他老人家回去。”
阮程頭一回做這種事,料想秦抿洲年紀和自己差不多,肯定看不懂玄學。
加上自己一見到秦抿洲就慫,因此也就沒把人趕出去。
插好香後,阮程打開花紋繁複的錦囊,嘴裡念念有詞。
那錦囊並不大,圓鼓鼓的。其上覆滿了看不懂的花紋,密密麻麻的。裡麵已經按照太爺爺的吩咐,裝了點老宅的土。
紅、黃二色,和扭曲的黑色符文凝成一塊,顯得分外不祥。
阮程扯開口子,將燒過的香灰也裝進去,順帶把秦抿洲燒的那部分也一起塞進去了,嘴裡念念有詞地開始請“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外麵的風刮得越發緊了,在陰雨天顯得分外的恐怖。
伴隨著低語聲,強大的吸力從錦囊中傳來。
在人類肉眼不可見的地方,錦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狂風裹挾著陰氣向內灌入,連紙人也被刮得嘩嘩作響。
阮玉受到吸力的影響最大,此刻像一隻八爪魚似的,死死地攀著秦抿洲的身體。
連手帶腳地捆在秦抿洲身上,把人纏得死緊。
原本進食後的鬼魂已經逐漸凝實,現在又變成白到透明的顏色。
一字一頓地蹦出了自己對阮家人的評價:
“好、摳……”
風力趨緊,阮玉趕緊把自己的腦袋往秦抿洲的心口埋,一點也不鬆手。
阮程掐著高人所告誡的時間,準點收好了錦囊,心裡還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沒想到被餓了好幾個月的鬼魂,竟然一點亂也沒作?
他自己又沒有看見鬼魂的能力,因此就算心下再不安,也隻好作罷。
阮程看了眼秦抿洲,眼裡的神色算不上是友好。
心裡百轉千回,麵上卻還不能失了禮數。
彆的不說,秦抿洲看人真是比鬼還冷,誰也不敢跟他待久了。特彆是這種陰森森的祠堂,總感覺秦抿洲下一秒就要變成吃人的鬼了!
打了個冷顫,自覺已經完成了使命,阮程匆匆離開了。
阮玉一直把臉埋在秦抿洲心口,等到腳步聲徹底消失,又被一聲清脆的響聲嚇了一跳。
男人屈指,白淨突出的骨節敲在烏木案桌上,又發出一聲響。
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
“我們談談?”
阮玉傻了。
阮玉的頭還埋在秦抿洲身上,聞言微微向左看了看。
肩上原本趴著的小紙人早已不知所蹤。
貓兒似的的眼睛微微睜大:!
從秦抿洲的視角 來看,那顆毛茸茸的頭在自己心口蹭了蹭,停住了,很安詳。
“彆裝死。”
阮玉小聲逼逼:
“我沒裝。”他死得透透的。
秦抿洲頓了頓,沒想到這鬼慫是慫,腦子還不算笨。
看起來還挺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