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紙人很人性化地吸了吸鼻涕:
“阿玉,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嗚嗚”
臨陣脫逃之後,小紙片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可以丟下阿玉,大不了兩個人一起流浪,畢竟這片山都是它小土地靈的呢!
結果回到宅子裡,一個人也不剩了。
它一感應,阿玉已經跟著那個隻見過一麵的人類跑了!!
徒留小紙片一個人對著空宅子落淚。
阮玉雖然還記著這個小慫紙片一個人逃掉的事情,但是阮玉受不了哭聲,拎著它走到了祠堂裡,說道:
“不哭了。”
祠堂裡有張神像,紙張很特彆,這麼多年都沒有腐化。
阮玉從上麵撕了一塊,裁成了小紙人的形狀。
下一秒,小土地靈鑽進這個新的紙人殼子裡。那張被浸濕的舊紙張在風中一立,很快就變成了灰。
小紙人抬了抬手,歪了歪頭,然後跳到阮玉的手心,抱住纖細修長的手指,蹭了蹭。
“阿玉,你真好!”
它再也不要離開阿玉了。
聽完自己走後發生的事情,小紙人從目瞪口呆的狀態裡出來,第一句話是:
“三張冥鈔,是不是太少了點……”
“少嗎?”阮玉不解。
雖然慫得和阮玉一脈相承,但作為這座山的土地靈,小紙人還是有些本領的。
至少隻要是這方生靈知道的信息,他都能問出來。
“對呀對呀!那個人類可有錢了,秦家相當於好幾個阮家呢!”
阮玉想起每次阮家人燒紙的窮酸樣,有些感受不到“有錢”的定義。
小紙人說了半天,看見少年鬼魂舉起了一隻手,風中豎起的呆毛晃啊晃:
“錢有什麼用呀?”
“對我們來說沒有用,但是對人來說當然很重要!你看那些新鬼,個個抱著冥幣不撒手!”
小紙人振振有詞。
阮玉很快有了點子:
“那我要賺很多很多的冥幣,在那個人類死了之後送給他!”
秦抿洲一定會很開心!
“您似乎也不太會說話……”監測員Z的聲音響起。
阮玉說話這水平,方才還嫌棄自己不會說話……他對自己的交流水平似乎有點數,但不多。
小紙人雙手揣著,點了點頭:
“阿玉你真聰明!”
Z明白了,這是因為阮玉身邊有個無條件捧哏的……似乎是土地靈的不明飛行物。
無常說了,做鬼界公民是一定要有工作的,見多識廣的小土地給阮玉提建議道:
“要不然我們把房子租出去吧?”
不是每隻鬼都有地盤的,鬼害怕生人氣息,但太偏遠的地方又會沒有建築。因此很多就成了孤魂野鬼。
如果能收留在外流浪的鬼魂,也算是一筆不錯的生意。
更何況,阮玉的功德究竟是多少還沒有定論。給人住所也是件加功德的善事。
先前阮玉沒有這麼做,是因為他的宅子內全是各種各樣的禁製。
一般的鬼魂根本進不了阮玉的宅子,隻有人類能夠看見、進入。
現在房子內的禁製全被清除,也就可以將宅子作為一種資源來利用了。
阮玉點了點頭,然後向小土地攤了攤手心。
嚴格來說,這個小東西也是寄住在這裡的。
小土地:……“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
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不過剛剛阮玉才給他做了一個新身體呢。小紙人摳摳半天,變出一個小袋子。
土地祠裡的瓜果就哐哐往下掉。
它咬咬牙,把小短手伸進包袱裡,拿出了……一捆陳年老鞭炮!
“沒辦法,現在年輕人都不來土廟了……”
其實,土地靈都跑來阮玉這裡了,也能推斷出土地廟有多破敗。
老廟在已經很久很久沒翻新了,如果不是因為是廟宇,早就被拆了。
阮玉原本隻是想逗逗它,沒想到小紙片真的給他搬了東西來,一時默了默,說了聲“謝謝。”
天已經黑了下來,昆蟲的鳴叫變得無比聒噪。
小紙片說要去土地廟給阮玉拿點香灰來鎮宅,屋子裡就隻剩下阮玉一隻鬼。
阮玉的手背被硬物硌了硌,有些新奇地把放在袖子裡的硬糖拿了出來。
鬼被硌到還是少有的經曆。原來是上麵殘留了秦抿洲身上凶煞的氣息,已經算是陰間物品了。
冷白的指尖在多彩的糖紙上點了點,上麵的氣息還很新鮮,可以追溯到秦抿洲本人。
阮玉怔了一怔,從糖紙飄出的絲線裡,看見了一絲血光。
……似乎有危險?
阮玉不敢一個人在去城市,於是直接順著自己在秦抿洲身上留下的印記,稍用法力,瞬移到了秦抿洲的房子裡。
阮玉原本還在糾結該怎麼和秦抿洲解釋,剛剛穿過房門,就被眼前的景色嚇得一呆。
秦抿洲的房間裡十分混亂,地上是燈盞的玻璃碎渣,坐椅傾倒散架,窗簾被鋒利的東西劃成了碎片。
房屋角落處,讓阮玉頭皮發麻的味道傳來。
秦抿洲閉著眼,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從他的手腹裡,淌出一股股鮮紅的血液。
形狀姣好的眼睛開始控製不住地淌淚,手也顫抖起來,一種天生的慌亂感催促著阮玉趕緊離開殷紅的人類血液。
阮玉腦中有血淋淋的屍山與血海閃過,仿佛自己正被浸泡在人類溫熱腥臭的血液中。
但是,但是……
阮玉腦子一陣陣的發暈,他想起白無常跟他說的,要保護好秦抿洲。
還有就是——他他還沒開始賺錢呢,甚至還沒問該怎麼賺錢呢……
阮玉撐住額首,想起來小紙人跟他念的《一百個鬼魂沒用的小知識》裡麵提到的,人類的急救方法:
鬼工呼吸鬼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