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節分明的手扣住了阮玉的手腕,輕而易舉地鉗製住了人。
男聲微沉:
“誰?”
再一看,暈倒的秦抿洲分明神誌清醒,睜開的眼中還帶著嚴肅的冷意,對上了身上的漂亮少年擔憂的目光。
秦抿洲目光一頓。
這離奇的熟悉感……
阮玉就像被燙到了一樣,帶著哭腔的聲音急道:
“血血血血血!”
原來是秦抿洲擒鬼時沒注意,用了慣用的右手。
而右手手心已經被玻璃劃傷,正躺著熱熱的血液。
阮玉眼前發黑,感覺自己又要暈厥過去的時候,眼睛被覆上了一層溫涼的黑暗。
擔心阮玉暈倒引起一係列麻煩,秦抿洲用左手捂住了阮玉的眼睛。
濕漉漉的睫毛在他手心處扇了兩下。
阮玉一向活潑的聲調,又變回了初見時的怯怯軟軟的模樣,仿佛丟了大半的精氣。
阮玉恍惚道:
“我是不是要死了……”
秦抿洲道:
“你是鬼。”
阮玉遲緩道:
“對哦。”
秦抿洲半抱著人,從身側淩亂的家具抽屜裡取了一包濕巾紙。
一點點把阮玉手腕上的血跡擦掉。
“怎麼追過來了?”
但阮玉發現,把注意力集中在秦抿洲的聲音和呼吸上,似乎能夠緩解一部分不適。
阮玉悶了半天,似乎剛才沾上血給他的衝擊太大,整個人都卡頓了。
木訥地答道:
“賺大錢,我要賺大錢。”
完全答非所問。
秦抿洲道:
“然後呢?……把手指張開。”
阮玉呆呆道:
“然後,”
柔軟的紙巾浸潤著指縫,從指根到指尖細細擦拭。秦抿洲一向的習慣,清理任何物品都要仔細。
被細致照顧的感覺實在舒服,阮玉腦子一抽:
“天天擦手。”
秦抿洲淡淡地“嗯”了一聲,聽不出什麼意味。
男人右手被淡淡的白色光暈包裹著,隨後傷口處的血便止住了。
秦抿洲的下屬都知道,打亂家主的計劃是大忌。
但或許是因為阮玉來得也巧,局已設定,秦抿洲也就少見地沒表現出讓下屬們熟悉又心驚的一麵。
擦拭血跡的動作慢條斯理的,是秦抿洲一貫的動作。但因為一隻手捂著阮玉的眼睛,比往常要慢了一些。
放開阮玉時,兩人身上的血跡已經全部清理乾淨了。
阮玉雖然被血腥味熏得發暈,但更擔心脆皮人類,對著秦抿洲左看右看。
蒼白脆弱的神色,更顯得骨相優越,臉上色彩最重的是眉眼,鋒利的眉和濃黑的眼睛,乍看來隻有黑白二色,有種中式的留白美感。
阮玉原本是來看秦抿洲還有沒有其他傷口的,結果越看越仔細,人也越貼越近。
秦抿洲很不習慣這樣的距離,眉頭微微皺了皺。但想到阮玉剛才慌亂的模樣,遲疑了一瞬,沒有立刻推開他。
和鬼纏鬥的場麵,對人類來說極度危險,一不注意就會誤傷。
一旁的衣櫃裡,秦丹生嚴格遵守表哥的話,不見信號不出衣櫃。
但實在等待了半天,加上聽見櫃門外有談話聲,秦丹生有些坐不住了。
於是輕輕地把衣櫃開了個縫兒,向外看去。
這一看,看得他當場石化。
向來矜持冷漠的家主,他又敬又怕的表哥,正和一個少年糾纏不清。
陌生少年的一隻膝蓋跪在秦抿洲的腿間,整個人半坐半躺在秦抿洲懷裡,手還交握著,兩個人近得下一秒就能接吻了。
秦丹生默默地把衣櫃門關上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秦抿洲瞥了眼衣櫃,聲音涼涼的:
“出來。”
秦丹生狗狗祟祟地探頭,顯然還沒從震驚狀態中解除: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衣櫃門打開,一個分外瘦弱的青年從裡麵走了出來。
秦丹生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
“咳,你們剛才……我不太好出來。這就走這就走!”
說著從衣櫃裡出來,往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