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不想說的,竟然就這麼把話全說出來了。
他是兩百年前死在山上的。那時候的山還被人們叫做阮公山,他約了愛人一同私奔,但愛人失約不至。
後來他殺死愛人,誰知血腥氣引來山中妖狼,自己也被生吞活剝。
後來,他聽說了尾生抱柱的故事,尾生因為守約,寧肯被洪水淹死,覺得這故事和自己實在相似,於是便取了尾生這個名字。
兩百年來,以陰桃花為手段謀殺人命數十條。
秦丹生長得和生前背叛他的戀人丹娘十分相似,也正是因此,即使秦丹生是個陽氣重的男人,他也要把他拖下陰曹地府!
聽到這一段,秦抿洲和阮玉都沉默了。
秦丹生真是怨種啊。
妖狼的洞府與尾生的並不相通,尾生的洞府在山下的荒地,而妖狼身在在阮公山山腰中。
向來隻聽老虎有倀鬼,狼竟然也能養得了尾生這種鬼魂。
阮玉原本昏昏欲睡,聽見阮公山,瞌睡醒了。
向上縮了一縮,把頭擱在秦抿洲的肩膀處,說道:
“阮公山就是我家,你還記得嗎?”
秦抿洲點了點頭。
尾生還想說話,被秦抿洲冷黑的瞳孔一瞥,噤了聲。
這個人類是怎麼回事,明明今天剛遇見的時候還沒有這種威壓……
幾乎在下一秒,黑白無常趕到。
此處的障眼法十分隱蔽,加上尾生的手段往往是引誘人類自殺,竟然這麼多年都沒有覺察。
論責任,冥府負責勘察與擒鬼的無常最大。
黑白無常作為諸無常之首,在秦抿洲的目光下幾乎要負荊告罪。
隻因為眼前的是人類秦抿洲,才忍住了這衝動。
鬼新郎看見黑白無常出現,就知道自己難逃抓捕了。它從來沒想過,竟然有人類能夠叫得動無常。兩隻無常的神色竟然……還帶著惶恐?是它被嚇昏了神嗎?
登記完尾生的信息後,洞府內的氣壓稍稍和緩。
白無常看著旁若無人趴在秦抿洲背上的阮玉,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二位這是……?”
阮玉不好意思道:
“剛才在結婚,下次一定叫你們!”
秦抿洲瞥了眼背上動個不停的少年,阮玉跟隨他的目光,看了眼地上被捉的尾生。
好像在說,這就是結冥婚的下場。
阮玉能屈能伸,義正言辭道:
“堅決打擊冥婚行為,我輩義不容辭!”
然後湊到秦抿洲的耳邊,小小聲:
“下次我們悄悄結,不叫他們。”
把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的黑白無常:……你們開心就好。
阮玉看了看洞府,十二獸首燈、還有一路的家具布置,問道:
“大人,這個洞府怎麼處理呢?”
白無常被鬼魂們叫大人叫習慣了,這還是第一次感覺這聲大人有些受不住。
“尾生陰德有虧,不會再回洞府了。這裡由冥府派人銷毀。”
他有些好奇,阮玉問這個乾什麼?
然後就看見小鬼魂已經薅了一個獸首抱在懷裡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白無常說道:
“那我拿一點東西回家可以嗎?”
“……但取無妨。”
眾人離去後約莫一刻鐘,冥府的清理隊伍到場,第一次見到如此乾淨的鬼怪洞府。
隊員們還有些奇怪:
“這鬼活了幾百年,洞府怎麼這麼空?”
“可能比較窮吧?”
————
回到秦丹生的家裡,阮玉把跟他交代了尾生的事。
秦丹生先是聽了尾生的事,惡心得跟吞了隻蒼蠅似的。
如果不是阮玉和秦抿洲,他肯定會死。秦丹生就差把兩人當場供起來了,還問了小紙人的土地廟在哪兒,真的要去供點東西。
小紙人紅彤彤的腮紅都更鮮豔了幾分,沒好意思說自己全程就放了個炮仗。
秦丹生雖然是富二代,但也不是廢柴。聽見阮玉說要租房子,很好心地說要幫他找人裝修。
阮玉想了想自家房子的工程量,還是搖了搖頭,隻問了一些細致點的問題。
聽見阮玉說房子是自己的,但沒有房產證,秦丹生給他推薦了一個叫666租房通的軟件,那上麵對證件的審核沒有那麼嚴格。
秦丹生沒忍住多嘴問道:
“那房產證在誰哪啊?如果是你的房子,可以看看法律手段能不能拿回來。”
阮玉指了指秦抿洲:
“他那裡。”
秦丹生:……
什麼詭計多端的男同。
秦抿洲被手指指著,倒也接受度良好。
他的目光從金屬手表上收回,對阮玉說道:
“你如果需要,我可以給你。”
秦丹生:……他們已經結婚了,對吧?
看見秦抿洲看表的動作,阮玉才意識到外麵的天已經黑了。按照人類的生活習慣,現在已經很晚了,於是拉著小紙人和兩人作彆。
雖然隻從宅子裡放出來一天多的時間,但是今天交到的朋友比以往三百年都多,阮玉很開心。
臨到分彆,阮玉糾糾結結地從秦抿洲的背上下來,有些扭捏道:
“其實,我還有個問題沒問呢。”
秦丹生還以為是商業相關的事,剛才聽阮玉說自己有個房子想租出去,他作為富二代也提了些建議。
因此說道:
“你問吧,說不定我也知道呢?”
秦抿洲也微微點了點頭。
有了秦丹生的鼓勵,阮玉感覺好像也沒那麼難開口了。
於是終於問道: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秦丹生:“我叫秦丹生啊,表哥不是跟你介紹過嗎,等等……”
他突然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等等,這句話不會是問的……表哥吧?
秦丹生:……
秦抿洲:……
小紙人:……
所以阮玉叭叭地跟了人半天,一句一口嗨,連婚都結了……竟然不知道秦抿洲的名字!??
秦丹生看向秦抿洲的眼神,活像一個騙婚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