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原本還撕咬著小無常,在意識到阮玉的存在後,一下鬆了口,緊緊地縮在了小無常的懷裡,像是被大鬼給嚇傻了。
直到阮玉開口,小女孩遲鈍地在小無常懷裡呆了半晌,才慢吞吞地伸出手:
“媽媽……”
莫非隻要誰給她吃的,誰就是媽媽?
阮玉先是看了眼小無常脖子上的傷口,鬼官皮堅肉糙,雖然小鬼的齒牙鋒利,但並沒有造成實質的傷害。
至於小無常身上的血漬,都是地上亂爬的那隻小鬼的。
小鬼扯了扯阮玉的褲腳:
“媽媽……抱……”
廁所的地麵,和淌了一身血的小鬼,一時不知哪個更臟。
阮玉把小孩抱了起來,擦掉了眼眶下長長的一條血漬,不知道這個小孩哪裡來的這麼多血。
鬼魂的血冰涼一片,留在手心粘稠得像是糖漿。
或許是阮玉的指腹太軟,又或者是擦拭的動作過分輕柔,小鬼雖然麵容呆滯,但微微動了動角度,用空洞的眼眶直對著阮玉。
青紫的手裹在長袖中,隻露出半截手指,捏著阮玉的衣領。
聲音小小的:
“媽媽,對不起。”
和先前不管不顧咬人的模樣,大相徑庭。
小無常沒受什麼傷,身上的血也不是他的,隻是被纏得難受了些。
但少年的臉陰沉著,等阮玉問的時候,才吞吐道:
“頭發……抓散了。”
那是阿玉給他紮的頭發,被這隻鬼給抓散了!
阮玉俯下身,背上趴著小女鬼,讓他彎腰的動作不得不慢下來。
他的手指纖細,卻不像鬼魂那樣僵硬,輕輕梳理著濃黑發絲,將小無常的頭發細致地紮了起來。
小無常反倒不好意思地低了頭,似乎覺得自己實在幼稚,給阿玉添了麻煩。
廁所並不是什麼好地方,阮玉把兩隻安撫了:
“好了,我們先出去。”
等到出去的時候,阮玉卻犯了難。
雖然普通人看不見鬼孩,但能看見它流出的血跡。
阮玉這一身出去,活像凶案現場。
腦子裡轉了一圈,現在最能幫上忙的就是秦抿洲。
試鏡間外,工作人員幾乎全湊到了秦抿洲身邊。
他鮮少出現在公眾視野,免不了各樣的恭維探究。
秦抿洲從擁擠的人群裡向外瞥了一眼,先前還捂著胃的荀淨,已經離開了。
他拿出手機,剛要把消息發給阮玉,就看見鎖屏上彈出一條消息:
【廁所來一下】
信息實在顯眼,湊得過近的工作人員表情凝固了片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看見了什麼——這算豪門秘辛嗎?有錢人捧一兩個小情人進娛樂圈並不奇怪,但秦抿洲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一點桃色新聞也沒有,跟個修道士似的。
原來有錢人玩得這麼花。
難怪呢,難怪秦老板來探班,感情是探小情人來了?
還廁所見麵,好刺激。
秦抿洲本人依舊麵不改色,仿佛看見的不是桃色邀約,淡定得讓人佩服。
正值暢想之際,男人狹長的眼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看得人頓時心涼到了腳底,不敢再想了。
不聲不響的警告,給夠了人思量的餘地。
等秦抿洲走了,其他人閒聊的時候,都問那個麵色古怪的工作人員看到了什麼。
“沒什麼,彆瞎問。”
廁所裡的環境實在算不上美妙,阮玉好歹退到了洗手台一側,順帶把滿手的血跡衝洗一番。
他原本是想把小女孩身上的血也衝一衝,但鬼孩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抱著阮玉的手臂又開始流血淚:
“媽媽,不要把我衝走……”
給阮玉說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這小鬼想到了些什麼。
阮玉歎了口氣:
“沒有要衝走你,也不會丟掉你。但你是不是應該給被你咬的哥哥道歉?”
阮玉身側的小無常,正一臉陰沉地盯著霸占著阮玉懷抱的小鬼。
秦抿洲趕到洗手間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兩個小鬼目光打架,攀著阮玉不鬆手的場麵。
阮玉直覺光線暗了些,小無常最先反應過來,對著門口的男人:
“大、大……”不對,似乎不能叫大人。
鬼孩沒有雙眼,本能地伸出手去觸碰,在玉白的臉上剮蹭上血痕。
阮玉半倚著牆,細眉微微皺起,似乎有些苦惱,卻沒有把鬼孩扔出去。
聽見小無常發聲,阮玉有些狼狽地抬頭:
“唔……秦抿洲,你幫幫我。”
秦抿洲點了點頭,開始脫衣服。
阮玉看了眼兩個小孩,麵露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