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收回自己的目光,大概了解了他今天拜訪的人的性格,伏特加上前,通過保安聯係樓內住戶,得到了進入準許。
對方也在等待人。不如說,從收到那條短信開始,他就坐立難安。
五十歲上下的男子,穿著一身老式西服,哪怕將周身整理得很平整乾淨,但臉上鬆垮粗糙的皮膚和滿是褶皺的脖子還是給他增添了操勞辛苦的痕跡。
他見到這兩個一身殺氣的黑衣人,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但還是強忍著,鎮定地坐在原地,對他們問好。
“幸會,黑崎先生。”琴酒冷著一張臉,微微點頭,沒有鞠躬或者握手,態度帶著一點隨意。
根據夏目唯和東野的調查,黑崎也是撫恤費私吞團體的一員,來往相處了十餘年,算是其中有些話語權的人,有好幾人的聯係方式。
上麵願意給他這份權利的原因大概是,對方的弱點很明顯。當時,他的父親被人誘導賭博,深陷負債危機,又剛剛結婚生子,子女還小,又被黑色組織頻繁騷擾。
這件事情沒有一條正路幫得了他,算是被逼上梁山的典例。
而現在,他的孩子有意願從政,他更不想出什麼事情,牽連到自己孩子前程。
當然,這些事情夏目唯並沒有完全告訴琴酒,琴酒也沒有多問,他一向是一個很聽話的老實員工。
他懶得和對方多費口舌,開門見山地說道:“我這次前來隻為了一件事,襲擊案。”
黑崎臉色微變,之前他就被一個偵探找上門,不堪其擾,他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懷疑了,在乾壞事的那一天他就做好了準備,但此刻麵對這種滿身殺氣的凶手,他的心跳還是克製不住地加快。
“放心,我不是來要你的命的。”琴酒看出來對方的打算,冷哼一聲,愚蠢的家夥,哪怕懷疑對方是來滅口的,也為了一些顧慮選擇引頸受戮。
緊接著,黑崎就聽到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說:“我是來通知一聲,此事就此打住。”
說和?黑崎一愣,害怕的情緒慢慢退下,另一種警惕大增,他懷疑對方是偵探的探子,演戲來試探自己了。
夏目唯的確是派琴酒來通知對方,就此收手。
這件事情她來說沒用,也不想被人注意到,去掉沒有什麼頭腦的妖怪,隻能派在黑色地帶還有些地位威勢的琴酒來一趟。
當初的世界融合,但掌權者卻有兩波兒,因為偵探世界的強大指向性,所有警界有關的人物,全都是偵探世界的人,而其餘方麵的掌權者,如政治、經濟等等方麵,則是妖怪世界占比較多,那些人也是和除妖師更加密切的一方。
夏目唯憑借著表麵上的身份,的確結識很多人脈,但這份人際網終究時間太短,隻有十年左右,大多是在底層位置,真要起了衝突打不過,也沒有必要叫妖怪來欺負人。
這次的事情,在表麵的平治郎隻是一個小線頭,哪怕東野的長官也不是什麼重要角色,如果真要處理,可能會將三分之一全部拉下馬。真的犯事的人占比就很多,再加上和他們關係密切,疑似犯事的人。
“之前的試刀殺人案,就是我們給出的誠意。願不願意接住,要看你們。”
“同樣,作為回報,你們要放棄那幾個直接下殺手,不講規矩的家夥。”琴酒完全沒有和對方商議的意思,完全是通知的語氣。
他想不明白這種事情有什麼必要讓他跑一趟,語氣帶著不耐煩,“我們沒有在你們的地盤插一腳的想法,但同樣,你們不要招惹到我們的人。”
“這封信,轉交給你們的頭頭。”琴酒用戴著皮手套的手拿出來一個信封,推給坐立不安的黑崎,然後不再理會他,直接離去。
他坐在車上,不忘給夏目唯發短信描述情況。伏特加兢兢業業地開車。
【辛苦了,Gin,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事情。但有些事情不喜歡也要學著去做。你這次乾得很好。】夏目唯不吝嗇表揚。
琴酒看了一眼那條短信,將它關掉點開兩三次,但還是沒有刪掉。他叼著煙,扭頭看著窗外的車輛,輕聲評價了一句:“無聊。”
夏目唯收到了琴酒的回複,滿意地點頭,不出意外,對方應該會同意,舍棄一兩個中層棋子對他們來說不是大事。
夏目唯這次沒有選擇直接下手,她思考這件事情的核心是鬆田陣平,之前乾掉平治郎是為了一勞永逸,現在這批人和他們沒有直接牽扯,不用那麼簡單粗暴。
上麵露出來的隻是一小叢青葉,下麵的根莖越挖越深,甚至要破土開山,將整個田地挖開,才能連根拔起。
那就不要再挖了。
收割一批中段的碩果,就可以把土重新蓋上了。
至於埋在最深處的那一批人,夏目唯勾唇,反正明麵上的麻煩可能會牽連到她,她就幫忙填補了。至於工藤新一之後會不會死抓著不放,這和她無關。
當然,這都是後話,她現在要做的是挖出來中間的碩果,然後蓋土。
她通過葵當時的描述,找到了凶手的消息,泥參會的頭目綿貫辰三。她打算把對方和雇傭他的那個人作為真凶,蓋棺定論。
至於鬆田那邊。
嗬嗬,這還要感謝某人給的靈感。
鬆田陣平前幾日回家後,將安室透的短信當笑話說給她聽了。
“我有一個同學,估計是破案破到頭暈了,竟然腦補出來這麼曲折離奇的劇情,黑勢力頭目為愛殺人。”他隨意地笑著,對夏目唯吐槽。
他最近被這個案子忙得暈頭轉向,壓力很大,忍不住就想和夏目多說一些,但又不能說案情細節相關,隻能將安室透的玩笑拿出來做談資。
夏目唯當時正在給狗梳毛,聽到這話心跳慢了一拍,差點扯斷了梳子,然後就聽到鬆田陣平繼續說道。
“為了給萩原研二報仇,故意殺掉了平治郎,哈,這猜測也太離譜了。”
一旁的夏目唯卻有些笑不出來了。
她覺得安室透這嘴巴可以,開過光,很靈驗,她思索要不要叫一些除妖師,看看安室透有沒有做預言者的天賦?
話雖是這麼說,她覺得這個理由可以。
她想到了查出來的泥參會,開始興致勃勃地編劇本。
可以這麼寫,泥參會某個女頭目愛上了某個警察……哦,人選就東野吧,他是熟人,好操作。
之後,東野發現上司等人私吞對方錢,傷心失落,她為了安慰情人怒而出手,隨機選了一個幸運兒殺掉,打算把事情鬨大。
可惜保密不嚴,被綿貫辰三察覺,這個貪婪成性的家夥,為了利益,果斷收了對家(那個上司)的錢,賣了女頭目,又害死了情郎。
至於那名女頭目有沒有愛上他,綿貫辰三會不會狡辯,不重要,反正死人不會辯解。加入了黑色組織,就要有朝得道,夕可赴死矣的覺悟。
夏目唯感謝安室透送來的靈感,一勞永逸,還可以給之前的事情打個補丁。
“所以,我接下來要怎麼做?”沉浸在仇恨得報的快樂中的東野一臉認真感激地看著夏目唯,根本沒有預料到,對方給自己安排的地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