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營帳他也實在待不下去了,簡直憋得慌,好想找人打一架,或者拔劍在哪裡揮舞一下,總之就是胸口堵得慌想發泄,難道沒有他之前,慕容霄就是這麼男女不忌如此混亂不堪嗎?如今對他如此,是不是也隻是一時新鮮?各種胡思亂想都湧了出來,除夕開始回想他們認識的開始,慕容霄非常急迫地就要了他,似乎隻為了滿足那一點欲念而已,他是誰,來自哪裡,他根本都不在乎,越想越生氣,他衝出了營帳外,即使慕容霄交代讓他在營帳裡休息,不要亂跑,這裡附近都住著其他朝臣,皇帝的營帳也在附近,可是他顧不了,不知道要去哪裡,就是想出來透透氣,那些脂粉氣好像還迷漫在眼前,讓他作嘔。不遠處好像就是草原,去那邊走走也好,除夕不管不顧地向那走去,迎麵就碰到一隊人,有男有女,走在前麵的男人穿著黃色的龍袍威儀中透著驚訝,旁邊站著穿著華貴的兩名女子,後麵站在幾名舉著龍紋羅傘和掌扇的婢女,還有幾位穿著官服的跟在身邊,除夕頓時有些腿軟,他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愣在了原處,而那行人也停下了腳步,盯著他上下打量著。
胡公公站出來訓斥道:“大膽,見了陛下還不下跪!”除夕聽後並沒有跪下來行禮,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裡就是不想給這個皇帝行禮,那個皇帝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明明第一次見麵卻殺意沸騰,除夕伸手去摸腰間的佩劍,禁軍警惕地將他圍了起來,正好,除夕憋著一肚子的氣,就想動手打架,他拔劍出鞘跟禁軍動了手,那劍法和身手蕭珹都看著非常眼熟,他眯起了眼,再次確定了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就是慕容霄的“枕邊人”,頗為深意地站在一側看著他一人對敵數十人,劍招靈動卻都收著劍鋒,似乎沒有傷人的想法,隻是想發泄般地跟人打架,幾十個禁軍都被他掀翻在地,但無人重傷,又爬了起來繼續,很快聽到動靜的侍衛都圍了過來,前後有五六十人在圍攻一個,竟然都沒有把他製服,皇後和貴妃嚇得躲在皇帝身後,疑惑道:“這是何人?怎麼混進來?”
“哼!真是棘手了!”皇帝意味深長地說道。皇後在旁邊聽到後打了個哆嗦,不由地害怕起來。
這邊打得熱鬨異常,慕容霄巡視回來正好就撞見了這一幕,他疾步走來衝進混亂的人群中拉住除夕護在身後,指著前麵的禁軍怒吼道:“住手,全部住手!”禁軍見到是慕容霄自然不再進攻,紛紛停了下來,慕容霄拉著除夕跪在皇帝麵前:“陛下恕罪,除夕初來乍到不懂規矩,衝撞了陛下,臣替他向陛下謝罪。”
皇帝倒是一點沒有被衝撞的感覺,他慢慢走近看到慕容霄緊緊拉著那人的手,兩人跪在他麵前頗有些意思,他輕笑道:“除夕?這是什麼奇怪的名字?”
慕容霄立刻解釋道:“回陛下,除夕不是他真名,因為與臣是在除夕之夜相遇,故是臣給他取的小名。”慕容霄的手始終緊緊拉著他。皇帝走到除夕跟前定了定腳步,說:“哦?抬起頭來,告訴朕你本來叫什麼?”剛剛太混亂,他沒有仔細看清楚,如今對上一張絕色的俊美容顏,頓時也明白了慕容霄是怎麼回事。
除夕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皇帝的感覺非常不好,但皇帝已經問了,他就必須回答:“我……我不記得了。”他沒用敬語,還我來我去,但此刻大家都看得出他是慕容霄人,沒人去計較,慕容霄則不敢造次,他擋在除夕麵前積極地回應道:“回陛下,他由於頭部受過很嚴重的傷,所以記憶有損,故臣才為其暫時取名除夕,臣辦事不力,不應該將他一人留在營帳中,禦前動武實乃大罪,臣願替他受罰。”
“慕容霄……”除夕擔心拉著他,不願他替自己受罰。
“閉嘴!”慕容霄低聲對他嗬斥道,除夕一愣低下頭去不再多言。
“朕還沒說要責罰他,你著什麼急?”皇帝翻了個白眼,帶著皇後等人走了,什麼話都沒有說,還好除夕剛剛都收著力,雖然動靜很大,但實際上沒有任何傷亡。慕容霄見皇帝不計較,趕緊拉著除夕回了營帳,劈頭蓋臉地就責罵他:“你怎麼回事?本候不是告訴你在營帳裡等著不要自己隨意走動嗎?你是都當耳旁風了是吧?這裡不是侯府,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見了陛下你不但不行禮,還拔劍動手?你是瘋了嗎?你可知要是計較起來就是死罪一條。”除夕聽著慕容霄第一次對自己如此惡劣的態度,心裡愈發的難受和氣憤,一言不發地憋著火,手裡的劍也越握越緊。
“這才是圍獵的第一天,陛下不想掃興,也看在本候的麵子估計才不跟你計較,不然剛剛你那番舉動就是殺頭大罪,還有,你怎麼能在陛下麵前你呀我呀的,陛下問話你那是什麼態度?”慕容霄又生氣又擔心,喋喋不休起來,除夕聽得愈加煩悶,將手裡的雲霄啪的一下丟到地上,賭氣地說道:“就讓皇帝把我拉去砍了吧。”他的這股火氣在慕容霄看來就是莫名其妙,竟然還把雲霄丟在地上:“你……陛下剛剛不治你罪,就不會秋後算賬,你現在又發的什麼脾氣?本候隻是告訴你不要在這裡隨意走動,見到陛下要行禮,回話要有回話的樣子。”
“是啊,你是臣子都要低頭哈腰的,我什麼都不是,不過是你的男寵之流,對著他,不得自稱奴才?”這些禮數他懂,但是要自稱奴才他講不出口,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傲氣,就是低不下頭去。
“你不自稱奴才,可以自稱草民,而不是我呀我呀的對陛下回話,還有你那態度,陛下又沒怎麼你,你氣衝衝的是做什麼?”
“我就是生氣,我無理取鬨行了吧?”
“你吃錯什麼藥了?女子都沒你這般無理取鬨不可理喻。”
說到女子,除夕眼前就出現了今日來營帳裡的四個女子,個個長得都花容月貌,如果他不在這裡,此刻她們四個是不是已經圍著慕容霄了?那畫麵想想他都怒氣洶湧,一腳把地上的雲霄劍踢了起來,拔出劍來就朝慕容霄襲去。
“你乾嘛?說你兩句就要拔劍動手,你今天還沒鬨夠嗎?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能不能消停一點。”慕容霄不想跟他動手,儘力躲避著,可是除夕招招狠厲,十分認真,慕容霄被他逼到了營帳外,侍衛圍了過來。
“全部退下,與你們無關!”他被迫拔出雲影劍和除夕雙劍相擊,一時間劍光四起,兩人招式快速又華麗,目不暇接得精彩異常,許多人都圍上來看這一場精彩的對決,這絕對是高手過招難得一見的場景。
“除夕……彆鬨了!”慕容霄不知道他哪裡來的火氣這麼大,大到要拔劍跟他動手的地步,或許是剛剛的態度不好,才惹他生氣了?
“你現在覺得我無理取鬨了?還拿我和女子相比?終於開始厭煩了吧?也是,你我之間不過求一時歡愉,無名無份的兩人男人,還能指望一生一世不成?是我糊塗了……就不耽誤你安國候男寵妻妾共歡了。”除夕也不想跟他打下去,他們兩個的武功不相上下,很難分出勝負,隻會兩敗俱傷毫無意義,他收了劍就朝外走。
“你去哪裡?”慕容霄急忙上前拉他,除夕氣得甩開了他,吼道:“滾開!”他不管不顧就往外衝,沒人敢阻攔他。
江恒急忙衝過來在慕容霄身邊彙報了今日有些不開眼的往他營帳裡送了女人又送了男人,最後都被除夕趕走的事情,慕容霄總算知道這股火氣是怎麼回事,他急忙追了上去,隻見除夕隨便劫了匹馬朝外麵奔馳而去,慕容霄趕緊也騎上一匹去追他,外麵就是廣袤的草原,除夕很久沒有騎馬有些不太熟練,慕容霄很快就追上了他,一邊追著一邊喊道:“這裡是皇家獵場,你不要亂跑,乖,剛剛是我態度不好,你停下來我們好好說。”
“滾開!”除夕不聽,一個勁地往前跑,他也不知道要跑去哪裡,營帳一出來就是草原,一望無際沒有任何方向,他就是心裡堵著氣,離開了慕容霄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要去哪裡,自從清醒過來,他的世界裡就隻有慕容霄,他依賴他也漸漸喜歡他,可是他也漸漸發現他們的感情是得不到任何名分,也沒有任何保障,隻要慕容霄一個厭惡和不喜歡,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他是安國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邊得有多少人?他一個來曆不明的又算什麼?今日看清這點後,他是彷徨無措的。
“停下……除夕……停下……”慕容霄一直叫他,可是除夕沒有理會,一個勁地往前跑,慕容霄無法,用輕功一躍而上,直接跳到他馬背上將他韁繩勒住,除夕越發氣憤難耐,再次跟慕容霄動起了手,兩人從馬上打到草地上,再次劍拔弩張,雲霄雲影劍鋒相抵,發出刺耳的轟鳴聲,好似在讓兩個主人不要打了,除夕已經殺紅了眼,完全沒有收著力,一招劃開就朝著慕容霄脖頸處抹去,慕容霄即刻倒地,除夕愣了一下,見雲霄上有血跡,他驚慌失措地撲向慕容霄,將他從地上抱起來:“慕容霄……我,我不是故意的……快給我看看,我弄傷你哪裡了?”慕容霄痛苦地捂著脖子的一側,手上有鮮血,除夕一看簡直魂飛魄散。
“啊?血……慕容霄,你彆有事,我馬上帶你回去找肖太醫,你不能有事……”除夕臉色煞白慌亂地一把將慕容霄抱起放在馬背上,騎上馬就往回趕,慕容霄整個人就倒在他身上,他捂著脖頸出有血滲出 ,那可是要命的地方,他剛剛是怎麼下得去手的,除夕後悔極了,眼眶急得通紅疾馳在草原上。
慕容霄的營帳內肖子遙在處理傷口,他見除夕回來那麼緊張還嚇了一跳,不過仔細檢查過傷口後,發現並沒有大礙,慕容霄給他使了個眼色,肖子遙頓時了然於心,他歎口氣給他塗了藥,裹上厚厚的紗布,本可以不用裹這麼厚的紗布,就怕不裹著沒兩天傷口就自己好了,他還拿什麼裝可憐,於是一臉擔憂地跟除夕說:“哎呀傷口有點深呀,不過萬幸隻是皮外傷,脖頸這種地方十分危險,稍稍深一點,就神仙難救了。”
除夕悔得心口疼,他若再稍稍用力,慕容霄可能就要死在他劍下,這對他而言與自殺無疑,整個人若是死在他手裡,他還怎麼活?除夕趕緊上前拉住慕容霄的手認錯道:“慕容霄……我錯了,我不該跟你動手,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動手了,我……”他急得快哭了出來,慕容霄見狀不忍心,趕緊安撫道:“本候沒事,彆擔心,不過以後我們真的彆再動手了好嗎?我們的雲影和雲霄是要雙劍合璧的,不是用來自相殘殺的。”
“是,是,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除夕看到脖頸上裹著的紗布,他的心口都要疼炸裂了,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麼舍得在他脖頸上劃出傷口來的,他是瘋了嗎?慕容霄如果交代在他手上,他會立刻自刎跟他一起去死。
慕容霄目的達到了,滿意地朝肖子遙擠了個眼色,肖子遙十分知趣地走出營帳,無奈地搖搖頭,一個失憶的小白兔遇到了身經百戰的老狐狸,真是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