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是南邊的月餅。”
“姚管家……這月餅實在……”仆人很為難,他知道是主人家賜下的,但是實在不對胃口,他們都吃不慣這種月餅,姚管家奇怪道:“除夕公子怎麼會買這種月餅回來?這餅在我們這裡估計銷路並不好吧。”這種月餅一般都流行於南方。
“西市那邊什麼都有,公子估計覺得新奇就買來嘗嘗吧。”
“嗯,估計是!”
即使如此有些仆人是南邊過來的,就十分喜歡這口,主動領了去。大家都猜測這位除夕公子一定是南方人。
傍晚慕容霄回來,身後跟著幾個太監,抬著幾個箱子一起回來,姚管家見那箱子的樣式十分熟悉:“喲,侯爺,這是陛下賜下的中秋禮吧?”
“嗯,東西很多,你讓人整理一下。”
“好嘞,陛下真是一年賜的比一年多,沒有哪個朝臣有侯爺您這般恩寵了。”姚管家看了一下竟然十幾個大箱子,比去年的翻了一倍。
慕容霄沒有說什麼,直接回內院去見他想見的人,那人不在臥房,書房的燈亮著,他推門而入,把正在看書的南榮嶼孝嚇了一跳,他趕緊放下手裡的書卷。
“你在看什麼?”慕容霄見他有些不自在地收著手裡的書卷,也不回答他,隻是低著頭,拿過一看,原來是他排兵布陣的記錄。
“對不起,我隻是好奇,你放在書案上我就拿來看看。”他確實好奇,敵軍的排兵布陣法,就放在桌麵上,還有一封從新月傳來的密函,他怎麼能忍住不看。
慕容霄打開書卷笑道:“你不覺得這些無聊?”這種東西不是行軍打仗的人,大多會覺得十分無趣,哪裡有話本來得精彩。
“不無聊,你的排陣十分精妙,以多敵少甚是厲害。”南榮嶼孝沒有記錯的話,慕容霄就是用這些打敗了他們新月的大軍,震懾了整個新月國,讓他們不敢再貿然進攻,聽到誇獎慕容霄十分開心,他不但沒有生氣南榮嶼孝看了他的布陣圖,甚至還打開給他仔細講解,南榮嶼孝第一次看到了敵軍的整個軍隊分布圖,地形圖,也看到了慕容霄在軍事上才華橫溢的一麵,他不僅僅是憑自己的一身武力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上,這樣的敵人實在過於可怕。在慕容霄講解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將另一隻手上的那封密函放回了原位,那密函不知何人所寫,竟然給慕容霄提供了新月最新的布陣圖,那筆跡看起來又十分眼熟,他得記下,回去好好查查這個奸細。
“沒想到你會喜歡看這些,你要願意學,本候可以像劍法一樣都教給你。”慕容霄講了半天,南榮嶼孝聽得十分仔細,顯得十分有興致。
“這是軍事機密,你要教給我?”南榮嶼孝說不上是激動還是興奮,還有一些不可思議,除了劍法,這些行軍之道應該是慕容霄的立足之本,也是堯靖軍務的機密。
“軍事機密那是對敵軍而言,這些東西本候想教給江恒他們,他們也要能學會呀,就像劍法一樣,並不是本候不願意教。”慕容霄對他幾乎毫無保留,南榮嶼孝被他手上的布陣圖吸引了,他自己看得一知半解,正需要有人講解,可是這就等於盜竊了堯靖的軍事機密,慕容霄見南榮嶼孝對他冷漠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今天對他書房的這些東西感興趣,便想著借此機會緩和下關係。
“你想知道本候如何排兵布陣嗎?”
“想!”南榮嶼孝被誘惑了,他真的很想知道,慕容霄是如何用那麼少的兵力,贏了他們新月大軍的。
慕容霄欣然一笑將軍事圖一層層鋪開給他仔細講解,堯靖所有的軍力,地形就在這一夜被南榮嶼孝一一知曉。
“行軍打仗糧草先行,你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南榮嶼孝問。
“自然有幾處隱蔽的囤糧處,兵馬未至糧草先行,糧草也是布軍的一部分。”慕容霄在地圖上圈出了他們隱蔽囤糧的位置,都是幾處要害位,若是打仗都不用事先調運,後方再根據情況補給。南榮嶼孝不自覺地記住了那幾處位置,他抬眼望去,這個人不知他來曆,正將自己的心血傾囊相授,他不知道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正是敵國新月掌握兵權的人,在後方指揮的時候,南榮嶼孝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慕容霄會展開自己的軍事布陣圖講解給他,還把糧草的位置都告知了他,曾經多方打探想竊取的消息,如今像探囊取物。
“這套布陣法有些複雜,明日有空本候再給你演練幾種,今日要不先休息?”不知不覺兩人在書房聊到了深夜,從前他們探討劍法,如今探討起行軍打仗,慕容霄覺得這人真是所有的一切都跟他契合得不得了,是愛人也亦是知己一般。
姚管家這時端進來一盤月餅,又沏了壺熱茶。
“喲,這是陛下賞的月餅嗎?”慕容霄問。姚管家笑著說:“回侯爺,這是公子今日特意去買的,您快嘗嘗。”
“哦?你今日出去了?”
“嗯,我……就隨便逛逛,看到月餅就買了一些,這些……算了,你彆吃,姚管家去拿禦賜的吧。”南榮嶼孝想著那餅店隻是他們的掩護,那些人做的月餅能好吃嗎?還是算了。沒想到慕容霄直接吃了起來。
“嗯,裡麵是火腿還有蛋黃,還不錯,第一次吃這種口味。”慕容霄的接受度挺高,就著熱茶吃了大半個。
“第一次?月餅不都是這樣的?”南榮嶼孝聽來奇怪,他從小認識的月餅都是如此,為什麼慕容霄會是第一次吃。
“公子不知,我們這裡的月餅都是豆沙蓮蓉餡,甜口的,根本不會放火腿蛋黃這種東西。”
南榮嶼孝頓時才反應過來,他們新月與堯靖飲食上有差異,多年不通商的情況,有些東西已經各執一方,無法理解彼此了,但慕容霄吃得還算津津有味,南榮嶼孝也陪著吃了一個,還好味道尚可,他們雖然拿餅店打掩護,倒也實實在在沒有敷衍,不然要開這麼多年屹立不倒,如果很難吃的話,估計也會惹人懷疑。
正好南榮嶼孝就借著想吃這個月餅的由頭,再次去了西市。
餅店內掌櫃熱情地招呼他:“哎喲,公子來啦,您的貨小人都備好了,您檢查一下,後堂請!”店小二將南榮嶼孝請到後堂,桌子上確實已經備下了一盒剛剛出爐的月餅,他低聲回報道:“殿下,回程之事已經在安排中,我們會安排人手在中秋之後護送殿下一路南下。”
“本宮不急,你們慢慢安排。”聽到回程之日提上日程,南榮嶼孝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不舍,明明這裡的氣候,食物,他都不喜歡,可是時間久了,竟然還有些放不下。
“殿下放心,中秋之後我們即可準備妥當,到時候殿下隻要來店裡與我等彙合。”
“中秋之後?”南榮嶼孝想著這樣也好,正好陪他過完中秋吧。掌櫃雖沒有看出他的不舍,總覺得他在擔憂什麼,於是解釋道:“殿下,我們現在身在堯靖,行事要小心,殿下莫急,陛下已知您安全,歡喜得緊,都盼著您早日回去。”
“本宮沒急……好,中秋之後本宮來這裡跟你們彙合。”
南榮嶼孝下了決心,好好陪慕容霄過了這個中秋,之後他們橋歸橋路歸路,他做他的安國候,他回新月做他的太子,他日若戰場上兵戎相見,就由不得他們選擇了。於是當慕容霄提議中秋之夜一起出門賞月之時,他十分爽快地答應了。兩人穿著便服步行在京都的街道上,中秋之夜出門賞月的人還不少,街道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鬨,所有的店鋪都張燈結彩,整個街道上燈火通明,看到這樣繁華的京都南榮嶼孝不禁感慨道:“百姓安居樂業,是當政者的功勞。”他從小看到的書,都是說堯靖的百姓在暴政下過得水深火熱,可與他如今親眼見的這般大相徑庭。他們兩國這般爭鬥到底為了什麼,為何不能各居一方一起安定繁榮,堯靖認定新月是他們曾經的國土,而新月又不認這點說法,整日都是說堯靖如何不好,殘害百姓,民不聊生,兩國的史書記錄竟然差異如此之大,都不知道該信誰的。
“陛下十分勤政是個好皇帝,這是堯靖百姓之福。”慕容霄說道。
“皇帝勤政造福百姓這是職責所在,在其位謀其政。”他自小就這麼認為,打從懂事以來他就知道自己將來要肩負的責任。
“這些是為君之道,不是你我要關心的,今夜我們不談這些,就風花雪月好不好?”慕容霄可不想難得的一次約會,還討論那麼嚴肅的話題,今晚他想借著月光好好問清楚對方的打算,既然已經恢複了記憶,為何一直不告知他自己的身份,是去是留也至少給他一個答案。
“你說有個地方特彆適合賞月?”
“是,本候已經安排好了,隻有我們兩人。”慕容霄在心裡盤算這天已經多日,借著佳節借著月色,他希望能有個不那麼殘酷的結果。
“好!”南榮嶼孝答應了。
街上的行人很多,幾乎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手裡都拎著各式各樣的花燈,南榮嶼孝和慕容霄也擠在人群裡,他們要朝京城最高的那處去,慕容霄說那裡的月色最美。人群裡突然出現了幾個麵熟的人,是明月餅店的那些人,他們朝慕容霄和南榮嶼孝這邊走來,掌櫃帶著一些笑意,對南榮嶼孝使了個眼色,他心下一緊,似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突然拉住了慕容霄手。